「世界沒有末日」
兩個月過去,幾場綿綿春雨泡透了南城,街道兩旁的枯枝生出嫩綠的新芽,濕潤的空氣填滿了着行人被寒冬刺激的肺。
周末出行的人也多了起來,好不容易抽出時間去踏春的小情侶就這樣被堵在了前往臨市的高速路上。
溫讓看着一路飄紅的導航,又看了眼前方沒有盡頭的堵車隊伍,果斷地拿出一個橘子來剝。
“我來吧。”高幸放下手機。
“和小笛聊完了?”
小笛跟李聽墨上個月回了哥哈,但她最近學會了用中文打字,每天都要纏着高幸聊會兒天。
“聊完了,她去睡覺了。”
溫讓三兩下剝好橘子,掰開一瓣遞到高幸嘴邊,“現在小笛每天大概會占據你兩個小時的時間。”
高幸翹着嘴角看他,“這話聽着酸溜溜的呢?”
“高老闆日理萬機,自是顧不上我了。”溫讓故意歎了歎氣。
高幸湊過去狠狠親在他的臉頰,留下沾了橘汁的淡紅色唇印,“高老闆今晚就好好疼愛你。”
“我準備好了。”
兩人提前半個月就安排了這周末的行程,還特意定了帶無邊泳池的“森林式”氧氣酒店,結果沒想到高速出了嚴重車禍,去隔壁市的路基本都封了,要麼就再等幾小時,要麼就開到前面一段分岔口回南城。
毫無疑問,他們選擇了後者。
天蒙蒙亮出發,回到家已經是傍晚時分。
“好好的一天,居然全堵路上了。”高幸趴在沙發上玩手機,哼哼唧唧,“啥也沒做,我怎麼這麼累。”
溫讓把行李包提進來,“沒事,明天這不還有一天嘛。”
手機屏幕遞到他眼前,溫然赫然看見她和何婉月的聊天記錄。
“這是我本科室友,明天結婚,她上個星期給我發了請帖,咱倆不是商量好這周出去玩嗎,我就沒有明确答應,想着到時候讓其他朋友幫我随一個紅包過去。”高幸解釋道,“既然我們出行計劃泡湯,那明天……”
溫讓立刻起身,往卧室走去。
“诶?你幹嘛去?”
“找身妥帖的行頭參加你室友的婚禮。”
溫讓平時穿正裝的時候少,衣服多是清爽幹淨的休閑風,翻遍衣櫃,也隻找到兩套正裝,都是他參加學術會議專門定做的,已經很久沒穿過了。
他換上西裝,在穿衣鏡前照了又照,直到高幸進來。
“這身怎麼樣?”
高幸靠在門框上從頭到腳打量着他。
眼前的男人身形挺拔修長,肌肉并不突出,但勻稱結實,恰到好處。襯衣領扣到最上面一顆,手指停在西服外套的紐扣上,側着身子看向高幸,“光看,不說話?”
“好看。”
溫讓歪着頭笑,“有點敷衍了。”
高幸背着手慢悠悠地晃到他面前,“那要怎麼才不敷衍呢?溫博?”
昨天去南大接溫讓,正好聽見有人這麼叫他,高幸學完就用。
“論嘴皮子功夫,我自然是不如高老闆的。”
“是嗎?”
高幸拉了拉他的西服,仰頭輕輕咬住溫讓的下唇,像隻小貓一樣磨蹭着,含糊問道,“這也算嘴皮子功夫嗎?”
在她唇瓣離開之際,後腦忽然被牢牢掌住,“要比這個,我應該能赢。”
“你——唔。”
後背貼上衣櫃,唇舌被撬開,所有的字眼都被更加熱烈的、強勢的吻吞沒。
溫讓是個好學生,好學不止體現在學業,其他方面的學習能力更是驚人。
高幸被吻得連連後仰,腰間橫過一條胳膊,帶着她一轉,往床的方向退去。拖鞋最先投降,然後是無處安放被撈起的腿。
她不想這麼快認輸,狠狠推了身上的男人一把,翻身跨過他。
紮好的馬尾早就松散,橡筋無助地束住發尾,很快,一根修長的手指解救了它,于是,它順理成章盤上了男人的手腕,箍住它,纏住它。
喉結被含住那刻,男人的手腕青筋緊繃,黑色皮筋勒出一條紅痕。
意識到高幸在用嘴唇解開襯衫紐扣,溫讓意識裡的最後一道防線轟然崩塌,他擡手握住女人的下巴,要她看着他。
“今晚的某人,似乎有些激動過頭了。”
他的嗓音太啞,唇是紅潤的,眼珠氤氲着旖旎夜色。
色令智昏,高幸承認此時被眼前的美色所獲,“你這樣真好看。”
“是麼……”
溫讓稍稍撐起上半身,連帶着高幸的身子也被他擡起來。
“那今晚,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事。”說完,他牽起高幸的手指,放在唇邊吻了吻,然後,含住了其中一根。
下一秒,他就眼睜睜看着高幸紅透的臉頰上,緩緩地,出現了兩道鮮紅的——
鼻血。
·
第二天中午11點,高幸和溫讓準時出現在了“南香名宴”,據說這家酒店是南城最常辦婚禮宴席的酒店,每天都有至少兩對新人,特别不吉利的日子除外。
何婉月選擇的日子不錯,當天有四對新人,門口的宣傳照好似一個模闆套出來的,都大差不差。高幸他們愣是找了半天,才找到何婉月的婚宴廳。
寫完禮金簿,伴郎伴娘在門口迎客,高幸掃了一眼,看見了兩個有些發福的熟悉面孔,都是男方那邊的。
本科室友現在都天各一方,還有一個定居國外,除了高幸,誰都趕不回來。
“诶,這不是高幸嗎?”
“好久不見啊。”高幸在腦海裡努力搜索眼前這位戴眼鏡微胖男子的姓名,試探性問道,“廖宇?”
“沒錯,你還記得我。”
高幸笑笑,“你那會兒跟婉月關系好,我有印象。”
“婉月聽說你要來,特意給你留了親友桌,你進去直接走到最前面的區域,找個位置坐下就行。”廖宇把喜糖發到他們手上,“這你家屬呢?”
“是的,我未婚夫。”
“恭喜恭喜,郎才女貌啊。”
“謝謝。”溫讓接過喜糖和另一個伴郎塞過來的煙。
進了大廳,高幸才問道,“這煙怎麼處理?”
溫讓是不抽煙的,隻是這種場合不好拒絕。
“我現在的導師是老煙鬼。”
“借花獻佛了,抽煙啥感覺啊,我有點想試試。”
“可以啊。”溫讓大大方方地遞過煙盒,“抽完别流鼻血就是了。”
“……”
就因為這事兒,她将一輩子在溫讓面前擡不起頭了。
“好了好了。”趁高幸的腮幫子鼓起來前,溫讓及時認錯,“我以後不笑你了。”
“媽呀,溫讓?!”不遠處一聲驚呼。
看清楚來人,溫讓也很驚訝,“楊參?”
高幸記得這個名字,是溫讓的研究生室友,但他們隻同住了一學期,楊深就搬出去和女朋友合住了,所以他們交往并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