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平米,有點太小了。”高幸說。
“和我們現在的公寓差不多,不行,至少得要100平的。”溫讓說。
“這套……二樓,算了。”
溫讓點點頭,“太低了。”
浏覽到最後一套。
兩人同時眼前一亮,異口同聲,“這套不錯!”
“我去跟他約一下時間。”溫讓說,“明天我得趕實驗,阿幸,你後天空嗎?”
“空的。”
“行。”
他們之前讨論過房子問題,比起别墅、大平層、高端公寓,他們更喜歡周圍自然環境好、生活氣息濃厚的老城區,因為高幸有生育的計劃,雖然計劃已經排到了三年後,但為了以後考慮,溫讓還是決定買學區房。
站在“夢荷院”門口,傳到他們耳朵裡的是清晨的鳥鳴聲,沿着河邊晨跑人們的喘氣聲。
冬天的霜寒氣還未過去,小區裡外的樹木也還秃着,但可以想象入春後,這片區域的綠意會多麼盎然。
“溫先生,高小姐,你倆算是撿到寶了,這個小區可以說是完美符合你倆的擇房标準。”中介吳凱看上去比他倆還興奮,“這附近有一條河、一個大公園,還有個私宅園林,除此以外,南城大學附中就離這邊一公裡,最近的小學正是南城最好的梧桐樹小學!一個字:絕!”
“絕!”從他們身後路過的晨跑大爺中氣十足地附和了一聲。
“謝大爺捧場啊,大爺最近有沒有買房的打算哇,找我!我給您打折!”
“好嘞!”
吳凱轉回一張燦爛的笑臉,看向溫讓和高幸,“二位,進去看看吧?”
“好。”
夢荷院并不大,總共隻有九棟,他們要去看的那套房正好處在中庭,不臨街,相當安靜。出售房屋的是一對老年夫妻,說是要跟兒女出國,就把國内的房産順便處理了。
一見面才發現,原來這對夫妻還是南城大學法學院的退休教授,今天隻有來了個老爺子,他老伴兒在馬爾代夫曬太陽呢。
聽說溫讓也是南城大學的,兩人湊在一起聊了許久,房子的問題是半點沒提,吳凱在旁邊插了半天的話沒插進去。
老爺子還掏出一盒珍藏的茶葉要給他們泡來喝。
吳凱趁現在帶着溫讓和高幸參觀了一下房屋的構造,房子是三居室,兩廳兩衛,130平米,因為是十幾年前裝修的,風格有些老舊,清一色的紅木家具。
“你們年輕人如果不喜歡這裝修,可以自己重裝的。”老爺子說道,“我們房子的基裝都很好,不需要再拆牆之類的。”
“确實挺不錯的。”高幸說道,“而且還有專門的兒童房。”
“是呀,這屋子當年還是我守着裝修的,費了不少心思,你們就放一萬個心。”
“那價格這方面,爺爺您看,還能再少點兒麼?”吳凱開始發力了,“他倆也還不到三十歲,工薪階層的小夫妻……”
“既然都是我的晚生,那我就痛快點兒,幫你們省些裝修費,便宜五萬,如何?”
昨晚跟吳凱打電話,他向高幸保證,盡可能少個三萬塊,畢竟地段擺在那兒,房東又是老人家,估計不好講價。
誰知道吳凱的功力還沒發揮三成,就價格就直降出他的目标範圍。
吳凱生怕他反悔,猛一拍掌,吓得高幸一激靈,“好!爺爺太爽快了!”說完,又看向身旁兩人,“你們怎麼看?”
溫讓看向高幸,“阿幸,都聽你的。”
“喲喲喲。”老爺子揶揄地笑笑,“跟我一樣,妻管嚴。”
“您說的是。”溫讓也跟着他笑。
“買房也圖個緣分,我跟溫讓一眼就看上了這套,既然爺爺也這麼爽快,那我們也爽快些,就定這套吧。”高幸說道。
“好!”又是一筆傭金到手,吳凱美滋滋地掏出自己随身攜帶的合同,“大家都是有緣之人,買房也是一件人生大事,大家坐下來好好看一下合同,避免後續不必要的麻煩。”
“好的。”高幸接過合同,跟溫讓一塊兒認真看了起來。
“那就麻煩你了,小吳。”老爺子笑呵呵道,“我這房子剛挂上去沒兩天呢,這一來就能碰上對合眼緣的,太順利了。”
“是啊,趕緊處理完房子的事,您老就能飛去馬爾代夫,跟老伴兒團聚了。”
老爺子說到這兒也來了勁,“诶,我很好奇,你們現在的年輕人度蜜月都去哪兒啊?”
“度蜜月?我還沒想過。”高幸說。
“您有推薦嗎?”溫讓問道。
“你小子上道,問我算是問對人了,我跟你說,馬爾代夫這都不算什麼,你要去就得去?%?%&@#”
半個鐘頭過去了。
吳凱僵硬着一張笑臉,看着茶幾上紋絲未動的合同,陷入沉思。
好不容易等老爺子分享完他的旅遊經驗,眼瞅着要提筆了,吳凱又聽見他扯過溫讓,開始地嘀嘀咕咕,“對了,一定要去體驗那個情趣套餐,尤其是@#?%&”
溫讓紅着耳根聽完了。
吳凱木着一張臉坐在對面,“二位,我活了二十二年,連女人的手都沒摸過,能别說了嗎?”
老爺子吓了一大跳,“你才22?我以為32了呢。”
“诶小吳,你去哪兒?”
“你們看合同吧,我去跳個樓先。”
“哦哦好的,你先去吧,我也沒多少年了,到時候來陪你。”
“?”
鬧鬧哄哄簽完了合同,正好是午飯時間,老爺子要趕去跟他的老友們聚餐,吳凱也要回公司整理合同。
高幸跟溫讓就在附近找了家門面樸實的家常小炒,飯點到了,裡面剛好隻剩一桌空位。
店裡隻有一個系着圍裙的服務員阿姨,操着一口帶着南城鄉音的普通話,在她的推薦下,高幸點了四菜一湯。
許是早飯吃得少,兩人都餓了,聊着聊着就把飯菜吃了個精光。
高幸半癱在椅子上打了個飽嗝。
溫讓在前台結完賬走過來,牽住她伸懶腰的手,“出去逛逛,消消食。”
“好哇,但我起不來了。”
溫讓笑容寵溺,稍稍使勁把陷在座椅中的女子拉起來,“走咯。”
沒有導航,不熟悉路線,兩人牽着手慢悠悠地散步。
午後的陽光驅散了先前的密雲,他們沐浴着冬日暖陽,走過長長的河岸,路過那處靜谧的園林,走累了,就坐在公園的長椅上休息,低頭是鋪着小石塊的幽長小徑,仰頭是藍天白雲,身旁是緊牽着的愛人。
“阿幸。”
高幸靠在溫讓肩膀上,應道,“怎麼啦?”
“爺爺奶奶住的地方收拾出來了,奶奶的意思是,留給我們。”
“那奶奶呢?”
“她要用自己的那筆錢出去環遊世界。”
“一個人嗎?”
“溫廉和她一塊兒。”
“也挺好的,奶奶之前不還念叨着虧欠了溫廉嘛。”
“以後我們也可以找時間回江城的小院住一段時間。”
“好哇,要是有小朋友了,寒暑假也可以帶小朋友過去住。”
“秋千做好了,櫻花樹也種下了,貓狗領養處的負責人我也聯系了。”溫讓緩緩道來,“現在隻需要等待春天。”
高幸微微一愣,她在雷克亞未克說過的話,他都放在了心上,“你是什麼時候去做這些事的?”
溫讓笑而不語。
“怪不得你得趕實驗,之前是不是請過假了?”
“請一兩次,不礙事,進度我都趕上了。”
“行,那改天我也回去看看,不能總讓你一個人做這些事。”
“但是阿幸,在春天到來之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溫讓摩挲着她的手指,精巧的金戒指戴在中指上,彼此的關系早就不言而喻。
但他還是溫柔地注視着高幸的雙眼,虔誠地詢問——
親愛的高幸女士,你願不願意讓我做你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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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人間千萬日子中最普通不過的一天,在天神與公園草木的見證下。
溫讓向高幸求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