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則默默移開視線。

聽到扶明的嘲笑聲，正均不服，轉身将烤魚遞到正則面前：“我這魚不好嗎？”

正則看了眼黑不溜秋的魚，隻說道：“待會兒你多吃點。”

一旁的扶明“哈哈”笑出了聲。

氣得正均大喊菀娘過去給他評理。

看着扶明和他們玩笑打鬧，伏九隻覺得這些年她虧欠阿時太多。

身旁的咳嗽聲喚回她的注意力。

楚臨風咳嗽後的呼吸略顯急促，随着夜風入耳的“多謝”二字讓他有些愣神。

他很快反應過來，盯着她的側影，組織語言：“其實，你可以試着相信我……我們。”

他見伏九擡眸看來，目光交彙之際他立馬解釋：“我、我的意思是，你與扶明行走江湖，多個朋友總是好的，恰好阿均阿則和菀娘挺喜歡你們的，若你願意……”

見他停頓，伏九笑着反問：“你如何覺得我沒将你們當做朋友？”

楚臨風被她嘴角揚起的笑意吸引目光，答道：“感覺。”

伏九不解。

楚臨風回過神來，慌亂移開視線：“你好像總拒人千裡。”

聞言，伏九沉默，低頭看着路上的石子，一步一步，一顆一顆。

“那你呢？楚臨風，你信任我嗎？”

楚臨風沒想到她會這麼問，卻誠實回道：“這段時間我們曆經生死，你自然值得我信任。”

伏九語氣平和，似閑話家常：“可你分明知道，我救你并非無所圖謀。在白骨嶺是圖你錢财，在落雲山莊是為固神丹，所謂救你，不過是不得不為。如此，你也敢信任？”

不待楚臨風開口，她又說道：“人心最是難測，你的信任我受不起。”

楚臨風心中一怔，而後跨步上前，一把将她拉住。

他看着眼前人，幾番壓制情緒，克制道：“什麼叫我的信任你受不起！我可是什麼洪水猛獸？你為何總是将身邊人推開？逢青如此，我亦如此！”

見伏九臉色一沉，楚臨風趕緊說道：“我、我們是真心将你當做朋友……”

“可我不需要你們的真心，”伏九看着他，一字一句說道，“你們的真心讓我有負擔。”

“這些年我與阿時相依為命慣了，不需要什麼真心朋友。你我之間原本就是一場交易，待你毒解，我們便兩不相欠，為何偏要扯出什麼真心不真心、朋友不朋友？”

“你是這樣想的？”楚臨風隻覺得自己是個傻子，他的小心翼翼隻是她口中的一場交易。

伏九注視着楚臨風的眼，她大抵是眼花了，怎會從他眼底看出一絲落寞。

“是，”伏九說罷，繞過楚臨風離開。

“對了，”她停住腳步，卻沒有回頭，隻說道：“大家相識一場，理應提醒你——身處江湖，别輕易交付真心，你如此，菀娘他們亦是如此。”

察覺到身後人站在原地未動，伏九獨自走了回去。

火堆旁，扶明他們圍在一起不知在說什麼。

“阿時，你們在幹什麼？”

聽見她的聲音，扶明和正均他們紛紛轉頭看來，在他們中間突然冒出一顆腦袋。

“伏九少俠！好久不見啊！”

“将離公子？”伏九看着突然出現的趙将離，費解地看向其餘四人。

扶明上前解釋：“阿姐，他也要去碧雲峰。”

此番碧雲峰舉辦比武大會邀請了江湖各大門派，落雲山莊自然也在其中，趙将離作為代表前去也無可厚非，隻是……

伏九看向趙将離，質疑道：“你為何出現在此？”

從落雲山莊去碧雲峰的路不止這一條，他們特意選了條小路以免遇上“熟人”發生不必要麻煩。

趙将離樂呵呵地上前解釋道：“得知你們離開的消息，我跟我爹軟磨硬泡了許久他才同意我出門的，我尋了匹快馬，特意一路尋着你們留下的痕迹追來，今天終于追上你們了。”

“特意追上我們？”

“是啊，”趙将離樂滋滋道，“實不相瞞，我十分向往仗劍江湖的俠客生活，可惜我沒怎麼出過落雲山莊，這次收到碧雲峰的請柬，正好我爹傷勢未愈，就由我代表落雲山莊出席了。”

說及此，趙将離看着伏九和扶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崇拜二位少俠已久，故而此番特意厚着臉皮跟來，請二位允我一道前去碧雲峰。”

伏九正想拒絕，餘光注意到回來的楚臨風，一時沒有說話。

見她不語，扶明給趙将離使了使眼色，趙将離立馬領會，嘴角一癟，可憐兮兮走到伏九跟前，道：“我還是第一次獨自出門呢，早聞江湖兇險，可我無自保之力，實在是害怕，伏九少俠，你就帶上我吧，我保證不添亂。”

此時，楚臨風從伏九身後走過，獨自坐在火堆前。

扶明與伏九耳語：“阿姐，他好歹是落雲山莊的少莊主，說不定能派上用場，要不帶上吧？”

伏九想起在落雲山莊時趙将離多次相助，說道：“那便一路吧。”

聞言，正均和扶明他們激動歡呼，一左一右拉着趙将離圍在火堆前聊天。

正均将烤魚分給大家，正則十分捧場地咬了口黢黑的魚後默默掏出一張餅。

“阿姐，吃魚。”

她伸手接過扶明專門為她烤的魚，注意到一旁咳嗽的楚臨風，忍不住偏頭問了問菀娘：“菀娘，楚臨風老是咳嗽可是碧落散的緣故？”

見紫菀微微詫異，伏九解釋道：“我隻知毒醫雪鶴的碧落散與黃泉飲齊名，卻從未見過有人發作。”

紫菀道：“其實，碧落散與黃泉飲一樣是令人生不如死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