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方才才被自家公子吼了,此時偷偷瞄着自家公子的眼色,發現自家公子滿心滿眼都落在了伏九姑娘身上,他又壯着膽子開導道:
“其實我非常理解你的感受,若論血脈親人,我也隻剩阿兄一個家人。”
伏九詫異,又聽他說道:
“可這些年來,我家公子待我極好,吃穿用度全然不愁,菀娘也對我很好,會給我做很多好吃的,還會送我新衣裳,在我心中,他們就是我的家人,與血脈無關。”
正當紫菀和正則心生感觸時,又聽他繼續說道:
“況且每個人注定都會死的,隻是有的人先死,有的人後死,總不能因為先死的人死了,活着的人也統統去死吧?”
楚臨風一記冷眼。
紫菀立馬湊近說道:“閉嘴。”
見他們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伏九不由得一笑,問着正均:“你是不是想說逝者已矣,生者也要好好生活?”
正均點頭:“原來你都明白,那為何……”
他話未問出口,便又收到了自家公子的冷眼警告,隻得閉了嘴。
楚臨風看向伏九,“阿均的話你勿要多心。”
伏九朝他露出淺笑,示意自己無事。
夜風吹過,身旁傳來壓低的咳嗽聲,伏九往火堆裡添着柴火,半晌開口:
“烤魚快好了吧?我去找阿時回來吃魚。”
說罷,她便起身朝扶明離開的方向走去。
世上最了解扶明之人莫過于伏九。
她很快找到了獨自坐在溪邊的扶明。
“阿時。”她輕聲喚道。
扶明聞聲看來,見她獨自前來,立馬起身上前攙扶:“阿姐你傷勢未愈,該好好休息的。”
伏九挨着他方才的地方坐下,仰頭示意他一起坐下。
扶明老老實實地挨着她坐着。
夜風拂過,水面泛起層層漣漪,落入水中的明月若即若離。
二人默契的都沒有說話。
從水中的倒影到天上的明月,今時月是故時月。
“當年,也是這樣的月亮,又大又圓。”扶明說道。
“那是他們最後一次看見月亮。”伏九仰頭望月。
明月若能寄相思,何愁無處思故人。
她與阿時走了太遠太遠,如今已沒了家的方向。
也再不會有人等他們歸家。
明月不會寄相思,他鄉不可遇故知。
不知不覺中,淚花閃爍。
她無聲垂眸,告别明月。
中秋當真不是什麼好日子。
她掩去心中酸澀,對扶明說道:“阿時,回去吧。”
扶明望了最後一眼高空明月。
祝,阿姐平安。
二人起身,沒走兩步便同時警覺前方樹林有人。
扶明下意識伸手将伏九護在身後,而伏九已反手握上腰間漣風。
“别動手!别動手,是我們。”正均一手一條烤魚從樹林中跑了出來。
伏九看向他身後。
菀娘、正則和楚臨風也走了出來。
楚臨風注意到伏九的眼神,“啪”地打開折扇,眼神躲閃道:“他們幾個放心不下你們,非要吵着來尋。”
此言一出,身旁紫菀三人紛紛點頭。
楚臨風又解釋道:“不過你放心,我們什麼也沒聽見。”
這個距離他們自然聽不見。
伏九知道。
見她不說話,楚臨風提醒道:“溪邊風大,我們回去吧。”
正均瘋狂點頭:“就是就是,伏九姑娘……”他看了眼扶明,“還有扶明,先前是我沒考慮到你們的情緒,既然你們不喜中秋,那我們便不過了,反正我們在一起才最重要嘛。”
伏九看向扶明。
扶明滿不在乎地“哼”了一聲,步子卻朝他們走去:“誰情緒不好了?我出來吹吹風罷了。”
伏九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含笑,跟了上去。
楚臨風和紫菀上前朝她而來。
扶明接過正均手中的魚,嫌棄道:“你行不行啊,我好不容易抓的魚被你烤成這樣。”
正均伸手搭過他的肩膀,“下次我肯定抓兩條更大更肥的魚賠給你,況且我這魚烤得很不錯啊,方才公子還誇贊了,是吧阿兄?”他轉頭問跟在他們身後的正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