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明嫌棄地看了他一眼,默默走開。
正均彎腰精心挑選了一塊完美的石頭,側身馬步一紮,以腿、腰、手三處為力,胳膊掄圓,石頭飛出。
“咚——”
水面濺出一個大大的水花。
他故作無事,轉頭便與盡觀全程的正則和菀娘對上視線。
正則鼓勵道:“這水花……真大。”
菀娘憋笑鼓掌。
正均尴尬地笑了笑,餘光瞥見走遠的扶明,立馬又追了上去。
好不容易追上扶明,他好奇問道:“你趕回來那日一身狼狽,是與何人打架了?”
扶明故作輕松:“不過是偶遇故人,切磋一二。”
正均一眼看破:“你就死鴨子嘴硬吧,上次在落雲山莊還是舊友呢,差點兒沒叫人給打死。”
“你說誰差點兒被打死呢?”扶明擡手欲收拾正均,“我看你是皮癢了,當時我明明很威風好吧!”
正均見勢不對,立馬跑開。
二人你追我趕,很快隻能看見遠遠的身影。
正則和菀娘見二人跑遠,又默默将注意力轉移到另外二人身上。
菀娘好奇問道:“公子為何不說話啊?”
正則也注意到自家公子默不作聲,思索道:“戰術。”
“啊?”菀娘費解。
正則一本正經道:“敵不動我不動。”
“……”菀娘默默往旁邊走開。
伏九看着阿時和正均打鬧,嘴角忍不住上揚,稍一轉頭便注意到跟在她身旁的楚臨風。
這兩日,楚臨風老是跟着她,也不說話。
她回頭看了看落下一段距離的菀娘和正則,步子朝楚臨風靠近。
伏九湊近,兩人胳膊無意觸碰。
楚臨風垂眸看了眼兩人似有若無的觸碰,隻聽伏九說道:
“楚臨風,你不對勁。”
楚臨風視線一滞,若無其事擡眸與她視線交彙,語氣放松:“我怎麼不對勁?”
“……”伏九一時說不上來,思索後問道,“你故意跟着我們去碧雲峰可是有何目的?诶,可别再拿我當幌子啊,正均那傻小子相信我可不信。”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你,”楚臨風腦子飛速轉動,認真道,“早聞碧雲峰的劍術天下第一,若能趁此一飽眼福豈不人生幸事?”
他不知道伏九是否相信,隻見她默默加快了腳步,不一會兒便走遠了。
此時,落雲山莊外。
一名約二十出頭的青年男子走進了伏九一行人歇過腳的破屋。
男子烏黑的頭發有幾縷紮眼的白,容顔算是俊美,掃視四周的眉眼間卻透露着狠厲,身着窄袖紅衣,腰間黑色蹀躞帶挂滿了東西,走起路來叮當響。
他的視線投向裡面一張生灰的木桌,桌邊放着半碗水。
他徑直走去,将水碗端起察看。
碗中清水并無異常。
忽然,他目光一凝,看着觸碰碗口微微發麻的手指,放下水碗,不屑地甩了甩手,空氣中隐約有白色粉末浮起,指尖的麻木感瞬間消失。
“霜柳,你有進步啊,又将我的毒破了。”
女子提着裙擺邁過門檻。
男子回頭看來,隻見身着柔藍廣袖長裙的女子朝他莞爾一笑:
“梅青,你白發可又多了些。”
她的笑容太過熟悉,是赤裸裸的嘲笑和輕蔑,看着就讓人心裡不舒服。
梅青神色傲慢:“如何?”
霜柳站在他面前,肯定道:“不錯,可比起師叔的黃泉飲和碧落散還是差了些。”
女子擡眸看向他,又笑道:“畢竟我很輕松便破解了。”
挑釁!赤裸裸的挑釁!
梅青強忍着怒意,“你!你别太得意,且看下回你還救不救得了他們。”
見他生氣了,霜柳不急不緩,安撫道:“怒傷肝,快别小孩子氣了。”
“霜柳!”梅青上前一步,看着比自己矮半個頭的人,咬牙切齒道,“我!不是小孩!”
霜柳擡頭望着突然逼近的人,妥協道:“好好好,你不是。”
梅青剛要後退,又聽她說道:“你是小我整整兩歲的大人。”
她還特意将“整整兩歲”四個字咬重。
“你别太過分。”梅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威脅道。
忽然,他神色一變,“你手怎麼這麼涼?”
說罷,他欲翻腕把脈,霜柳卻趕緊收回了手。
“究竟怎麼回事?”他不自覺緊張道。
霜柳默默用衣袖遮住手腕,真誠誇贊道:“鬼絕确實有進步。”
聞言,梅青察覺到不對勁,“你究竟用什麼法子替那姑娘解的毒?”
霜柳淺笑:“不可說,否則你偷偷将鬼絕改良了怎麼辦?”
見他被氣到不說話,霜柳主動找着話題:“我們也好久沒見了,師弟,賞臉吃個飯?”
又是這樣,她總是這樣。
從不管他的想法、他的情緒,總是一副可掌握天下人的輕蔑和自信。
他偏不受她的掌控。
梅青不肯回答她,冷冷移開視線,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