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剛塞進賀總口袋裡那張……好像是酒店房卡?!
*
佟霧在洗手間稍加整理後,匆匆趕到訂婚宴後台。
訂婚禮馬上就要開始。
裴季也到了,他重新換了一套深黑色的手工定禮服。
和旁人穿正裝的樣子不一樣,裴季穿在裡面的白色襯衣領口微微敞開,顯得散漫又帥氣。絲毫看不出,不久前在休息室說‘沒想過結婚’的人是他。
看到佟霧,裴季視線不經意地掃過她微紅的眼。
而後,他蹙了眉。
“哭過?”
裴季擡手揉上她腦袋。
佟霧不經意地往後挪了半步,擡手假裝揉眼角,避開他的觸碰。
“嗯……剛才被我爸爸拉着說了會兒話。”
她眼睛哭過就容易紅,知道瞞不住,幹脆承認。
裴季了解一些周家的情況,偏頭看了看佟霧泛紅的淚眼,嗓音壓得很低,“過幾天我帶你去看房子,幹脆搬出來住。”
她之前就跟裴季提過,說訂婚後想要搬出周家。
周家太壓抑了,每一天都是煎熬。
可是那時候佟霧跟裴季提這件事,是抱着對她和裴季婚後美好生活的憧憬。
而現在……
“好。”佟霧溫柔地點了點頭,像是害羞垂下眼眸。
裴季眉骨壓着的悶才散了些,牽起佟霧的手。
這一次,她沒再躲開。
佟霧想,趁着裴季還沒挑明退婚之前,她是該找機會搬出周家了。
……
訂婚禮準時舉行。
在現場樂隊伴奏的優雅音樂中,佟霧挽着裴季緩步走上了台前。
男人冷峻帥氣,女孩柔靜貌美,兩人看上去倒是天造地設、外形般配的一對。
席間賓客紛紛誇贊,也有低聲議論的。
在現場熱鬧的氛圍烘托下,佟霧和裴季一起握着刀柄,切下了屬于他們的訂婚蛋糕。
禮成,兩位新人到席間向賓客一一敬酒。
佟霧不勝酒力,隻是拿着一杯果酒,神色羞怯被裴季牽着呵護跟在身後。
不遠處,賀靳森端坐在貴賓席上首,桌邊的煙灰缸上放着一支旁人剛為他點燃的雪茄。
淡淡煙霧後,他冷冷睨了藏在未婚夫身後溫順嬌怯的女人一眼。
金絲眼鏡後漆黑細長的睫毛低垂,掩去眼底冰冷幽沉的寒意。
賀靳森從頭到尾沒動過筷子。
他骨節分明、修長好看的指間,把玩着一張黑色的卡片。
旁人見了,都不免好奇的多看一眼。
想知道能被賀先生捏在手裡,把玩整晚的那張卡片,究竟是什麼好東西。
但仔細一看,卻發現隻是一張酒店的房卡。
真是奇怪。
唯獨佟霧……
她遠遠地挽着裴季的胳膊,被帶着滿場的敬酒,卻有種被某個視線深深洞穿、無處遁形的錯覺。
佟霧不敢回頭看過去,隻能膽怯地藏于裴季的身後,耳邊卻一直響着慌亂的心跳。
隻要一想到,在不久前,是她親手将那張房卡塞到賀靳森的外套口袋裡。
而現在,那張卡,正被賀靳森修長的五指捏在掌心。
佟霧就覺得是自己變成了那張房卡,在衆目睽睽之下、毫無遮掩的,被賀靳森緊緊掐住了心髒。
“走吧,過去。”
裴季聲音低低響在她耳邊。
佟霧從錯愕中回神,“什麼?”
“去給他敬酒。賀靳森,知道嗎?”
乍然聽到賀靳森三個字,佟霧心頭蓦地一顫。
像是做賊心虛,她飛快地擡起眼往賀靳森那邊掃去。發現男人冰冷沉默的視線正往這邊瞥來,又吓得立刻低了頭。
“知道的,奶奶介紹過。”佟霧聲音裡透着膽怯。
裴季卻誤會了意思,“别想太多,他那個人雖然難相處,但話少。過去敬個酒就好。”
說完,就拉着佟霧一起過去。
貴賓席這邊,裴夫人正跟人說着佟霧。
她對這次的兒媳婦人選越看越不滿意,尤其是聽了娘家親戚的建議後,更是後悔了這場婚事,想讓裴季退婚再重新訂一個。
哪怕是當着周家人的面,裴夫人說話也毫不客氣。
“漂亮有什麼用,除了那張臉,也沒别的本事了。”
“主要是裴季喜歡,不然我哪看得上……”
“誰說不是呢,瞧剛才那個怯場的樣子,怕是個木頭,看着無趣。”
裴夫人說着,目光就不自覺瞟向了上首的賀靳森。
她忍不住堆起笑臉問:“靳森呢,你怎麼看?”
場面上其他人的注意力,霎時都被這邊吸引。
正巧這時,佟霧被裴季牽着走了過來。
她不知這邊發生了什麼。
隻是當她走近,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是默契般地朝她看來。
其中,最難以忽視的,是隔着袅袅煙霧的,那雙漆黑深邃的眼。
冰冷、幽沉,像是一片不可探的深海。
佟霧的視線和他的目光交錯,心髒重重跳動了一下。
她下意識别開眼,躲到了裴季身後,不敢看他。
就聽到一聲輕叩。
賀靳森修長的手指将那張房卡扣在了桌上,他指尖輕輕點了點桌面,漫不經心。
“确實無趣。”
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