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的輕吟聲鑽進耳孔,聽清音色的那一刻,塗川如遭雷劈。
是阮霜白的聲音。
他的眸光如利劍,劃破黑暗直沖連廊,宮殿庭院廊下,有兩個朦胧相擁的身影,邪氣俊美的男人托着銀發小美人的下巴,缱绻親吻着。
塗川看着裴夢回肆意親吻自己的心愛之人,目眦欲裂。
他怎麼敢!
塗川拔劍出鞘,還沒邁出步子,隻聽咚一聲,強勢的透明屏障将他攔在了原地。
誰設的屏障?!
塗川握手成拳,瘋狂敲擊面前的透明屏障,他想呼喊阮霜白,可是聲音就像被施加了咒語,完全傳不到阮霜白的耳朵裡。
任憑他如何敲打,怒吼,屏障不動如山,阮霜白聽不見一絲一毫他的聲音。
可是他卻能輕輕楚楚聽清阮霜白和裴夢回的每一句話。
“怎麼不回房嗯……親呀。”
裴夢回把他抵在廊柱上,垂着眼睫親吻:“喝醉了,忍不住。”
阮霜白仰着頭,吞咽着自己的口水,聲音軟糯含着點啞意:“明知道是烈酒你還喝……活該唔……”
“寶貝。”裴夢回突然出聲喚。
“你該叫我什麼?”
阮霜白覺得醉的不止是裴夢回,自己也快醉暈乎了,上回聽到如此膩歪的稱呼還是在初次遇見塗川的時候。
“說啊?”對方不依不饒,銜着他軟嫩的唇瓣。
“夫君……”
屏障外,塗川把他們的對話一字不差聽進耳中,恨不得沖進去把裴夢回千刀萬剮。
突然,低頭親吻的男人擡起眸子,鋒利的眼神如同冰刃,徑直刺向塗川,深邃漆黑的瞳仁微微一動,眼底警告意味濃厚。
隻一眼,塗川渾身陰寒,如同被大型野獸盯上,冷汗濕透了脊背薄衫。
他明白了。
是裴夢回設下的禁制。
他是故意的,要他眼睜睜看着這一切,卻無能為力,半步不得接近。
塗川握緊拳頭,指甲穿透掌心,留下血痕。
他絕不會放棄。
絕不會把阮霜白拱手讓人!
哪怕阮霜白恨他,也無所謂了。
漆黑夜霧彌漫,散布庭院。
明月皎皎,唯獨照亮半面連廊。
……
次日,十七皇子寝宮。
阮霜白一臉餍足醒來,動了動身子,腰間護着一雙大手,裴夢回閉着眼睛,把他完全圈進懷裡。
他蹭了蹭對方胸膛,十分喜歡這種有安全感的睡姿。
又眯了一會兒,緩緩坐起身,被子從肩頭滑落,露出雪白肩頭及上面成片的吻痕,好似梅花在雪地開了一路。
伸了個懶腰,低頭去看身上的妖紋,花紋舒展綻放,一圈淡紫色光芒漂亮得如同純淨的紫水晶。
身旁的男人不知何時醒了,本能地揉了揉他的妖紋,聲音帶着清晨的低啞:“怎麼不多睡會兒?”
阮霜白說:“我最近是不是太懶了,總是吃飽了睡睡飽了吃。”
“小懶兔,多可愛。”裴夢回莞爾。
“不許給我起一些奇奇怪怪的昵稱,”阮霜白嘟囔着,“昨夜還喊我寶貝呢……”
咚咚咚。
敲門聲突然響起。
阮霜白皺眉:“怎麼了呀?”
門外小妖來禀:“小殿下,塗川醫師回宮了,他說有事求見。”
塗川回來了?來的正好,他倒是想聽一聽塗川如何解釋之前的事。
“告訴他在正殿稍等,我馬上過去。”
裴夢回的手再度圈上來,頗有幾分無理取鬧:“剛起床就要去見别的男人?”
“什麼男人,他是兔子,”阮霜白戳戳他的胸膛,“王宮裡隻有你一個男人。”
裴夢回忍俊不禁。
“去見他可以,但要保持距離,”裴夢回仔細交代,嚴肅道,“那家夥看着人模兔樣,實際上不知藏了多少深沉心思。”
過了一會兒,他又換了緩和的語氣說:“原本不想說如此多,畢竟你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情誼自是深厚,但他做的這些事情對你實在是太不尊重……我也是擔心你心軟再度受騙,如果是我絕對不忍心欺騙像你這般可愛的小兔子。罷了,你快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
阮霜白愣了大半晌,忽而出聲:“你昨天喝的是酒不是綠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