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夢回不語,把小兔子逮進懷裡親了一通,揉弄好半晌才放他出門。
幾炷香後,阮霜白紅着嘴巴出現在正殿,見到了等候已久的塗川。
塗川蹙着眉頭,輕聲細語:“小白,你可算回來了。”
阮霜白開門見山:“小川,之前我失憶的時候遇見你,你為何不告訴我真實身份?”
“小白,你是兔妖一族的皇子,我豈能在外人面前透露你的真實身份,”塗川語氣擔憂,“況且當時你記憶全無,又輕信陌生人,萬一對方懷有異心,用你威脅兔族如何是好?”
“我隻好随意編造了假的身份,想先把你帶回宮再說。”
聽完解釋,阮霜白沒有說話,琥珀色的眸子直視塗川,眼底藏着令人難以捉摸的情緒。
塗川額角冒出一層薄汗。
他歎了口氣:“我們這麼多年的情誼,難道你不相信我嗎?”
“小川,不是我不願信任你,隻是此事疑點頗多,我必須問個清楚。”
“你還有什麼想問的?”
“我失蹤了接近大半年,為何兔妖族最近一個月才開始尋找我的蹤迹,難道之前你沒有把我在滄月島失蹤的事告訴幾位長老嗎?”
塗川眼底露出悲切:“當時我向你表達心意,可是你拒絕了我……所以你失蹤的時候,我沒多想,隻以為你不想與我繼續做朋友,所以才悄悄離開。”
“後來我才知道你遭人追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都怪我,對不起……”
“那你知曉我為何會失憶嗎?”
塗川茫然搖頭:“我不知道,許是受傷才導緻記憶缺失……如果我當時對你寸步不離就好了,都怪我非帶你去滄月島遊玩……”
塗川肩膀無力垂下,低着腦袋,蒼白覆蓋面頰,手捂在心口,十分痛苦悔恨的模樣。
阮霜白就這麼瞧着,心中愈發冰冷。
他不願意說實話。
其實塗川不說他也能猜到,追殺他的人可能與塗川無關,但他失憶這件事絕對是塗川幹的。
難怪當時他突然邀請自己去滄月島玩,并且沒有告訴幾位長老偷偷出去,原來是心意遭到拒絕以後決定采取極端的手段。
塗川花了大價錢向裴夢回買了使人記憶全失的毒藥,到時候他什麼都不記得,塗川就可以順理成章說他們二人是道侶,然後把自己帶走藏起來。
滄月島出入的人多數會假扮身份,再加上塗川的蓄意隐瞞,到時候兔族想找人也難。
就算有一日東窗事發,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塗川都能賭一把他的心軟。
原本塗川的計劃萬無一失,隻是不知為何會有人突然追殺他,然後他意外落進了裴夢回的懷裡。
這是阮霜白頭一回如此感激那個追殺自己的人。
“小川,既然你不願意說實話,那我們今後也不必再做朋友。”
阮霜白心軟不假,但他無法接受自己的朋友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騙自己。
塗川買失憶毒藥的時候心裡隻有自私,他隻想占有他,根本不在意他本人的意願,這也能算是喜歡嗎?
阮霜白冷冷望他一眼,拂袖而去。
塗川從未在阮霜白臉上見到如此失望的神情,好像他走出這個門以後,他們就會徹底成為陌生人。
不要走!
他快步上前,一把攥住了阮霜白的手腕。
身為醫師,僅僅隻碰了一下手腕,他就探出了阮霜白的脈象。
瞳孔遽然緊縮。
喜脈。
塗川眼底徹底染上陰鸷,失聲大吼:“你懷了裴夢回的孩子?!”
阮霜白甩開他的手:“與你何幹?”
“他是裴夢回!是人族!是個陰險狡詐的毒夫,你怎能真的與他結為道侶!”
“那你為何要向一個毒夫買毒藥來害我失憶呢,”阮霜白撕破他的假面,“你與他,究竟誰更毒?”
塗川臉上血色盡失。
小白知道了……知道毒藥是他下的……
渾身失了力氣,塗川癱坐在地。
阮霜白看他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猜的分毫不差,這個從小到大一向溫柔和善的朋友,真的打算囚禁自己。
“給皇子下毒該當何罪,不用我多說吧?”
“塗大醫師子嗣多夭折,唯有你平安長大,若非看在你爹的面子上,你現在就該在妖王宮的牢獄裡。”
阮霜白閉了閉眼:“我不想再見到你。”
聲音比北雪洲的寒風更冷。
他毫無留戀邁出門,踩着光斑走進日光中。
一出門,一個懶洋洋的修長身影倚在樹旁,日光透過樹葉零星點在他身上,狹長眉眼上挑,遠遠凝視着他。
阮霜白快步上前:“不是在屋裡等我嗎?”
裴夢回伸手捏住他的下巴,瞅了瞅:“方才生氣了?”
“也還好吧,就是不明白塗川怎會如此糊塗,我懷疑他根本分不清什麼是喜歡。”阮霜白趴進裴夢回懷裡輕輕呢喃着,“他對我隻有占有欲罷了……”
裴夢回低頭吻着他的眉心,安撫他疲累煩躁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