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意對小厮點頭,吩咐他守好大門,徑直離開尋李叔。
半路上,李軒匆忙走來,問聲:“小姐……”
“李叔在哪裡?”李安意打斷他,她有事急需與李叔商定,和離之事還須趁早與講,以便後續辦事。
“在房裡。”李軒快速回答她,“小姐……”
你怎麼回來了?
最後一句話咽下,李軒狐疑她在急什麼?
彎彎繞繞走了片刻,漸漸逼近李叔所居之地。
她站在門前遲疑地停身,擡手敲門。
‘笃笃!’
連着不輕不重的幾聲令房内的人下床、開門。
隻見李安意眼周泛白,嘴唇無血色,發髻散亂,一副憔悴又疲憊的模樣令他心生不妙。
忙不疊讓人進來,他狐疑說:“小姐有何事?”
李安意進屋開門見山道:“我和離了。”
“****,他們欺人太甚!”李叔聞言情緒激動,呼吸急促,捂着胸口大罵,“沈恒夫婦同意了!”
他足不出戶也聽聞近日京中謠言,然秉承清者自清的原則忽視。
男人雄厚、怒不可遏的聲音瞬息炸開,他轉身從床底拉出長方形木盒,打開蓋子,抽出寶刀。
漆黑颀長又閃着逼人寒光的利刀現世,含着幾處缺口的刀身沾染點點褐迹,腥臭味充斥室内。
“所有程序都走完了。”李安意疾步制止他,後插嘴,“是自願的,李叔莫激動。”
“**,真是孬種!”
提着寶刀氣勢如虹的李叔狠狠地斥責承恩伯府背信棄義、言而無信。
“李叔,安意有要事相商。”
她匆匆前來可不是為了激怒他。
刀劍無眼,唯恐傷了柔弱的小姐,李叔慎之又慎地将刀收起,“何事?”
“六月初安意計劃啟程去揚州追查哥哥的蹤迹。”
李安宸的屍體尚未尋出,故官府未敢宣布他的死訊,李安意拿出尋找他蹤迹的借口離京無可指責。
李叔注視她認真的臉龐情不自禁點頭,李安宸之事也該有個結局。
“安意預計在揚州待上五六年,因此打算遣散府内奴仆,僅留三四名打掃衛生。”
李安意的一番話叫李叔心神動蕩,老淚縱橫,小姐這是不達目的不歸,如此堅毅的決心我李河定當相助,他嚴肅說:“小姐放心,我李河聽您的吩咐。”
“好,李叔先将威武侯府送去承恩伯府上的嫁妝搬回。”李安意見李叔忽視和離一事松口氣,自己未想拿承恩伯府一絲一毫,承恩伯府休想占自己一分一厘。
她謹慎吩咐李叔,“最好兩天内搬回,最好在晚上做此事,且勿要聲張,小心為上。”
李安意知沈恒事後必會回味出此間利弊,然而事已成定局,無力返回,他必然出手彌補,潑盆髒水到自己頭上,以求承恩伯府穩占上風。不過自己亦留有後手。
李叔眉間擰起,正欲詢問,看着李安意凝重的臉色又閉嘴,算了,人老了,有些事不願琢磨,問個底朝天對他們沒好處。
一盞茶後,李安意告辭,前往偏門的路上意外碰見一個男人正踱步。
李軒瞟見來人的衣角兩眼一亮,大步流星走向她,左瞧右看後恭敬輕聲說:“小姐,桃靈死了!”
“餘嬷嬷呢?”
“消失了。”
李安意蹙眉,手指下意識摩挲,“有線索嗎?”
“沒有。”
她料定‘天命’王氏不會放過餘嬷嬷和桃靈,故早就命李軒派人跟蹤她們,未想王氏出手迅速,兩人剛出城門就遇害。
隻是餘嬷嬷又消失了,看來此人背後之人非同小可。
正思索的李安意跨出偏門,忽地被一名婦人叫住。
“安意小姐,您回來了!”
婦人驚喜地喊出聲。
李安意轉頭,見臉帶喜色的婦人耳帶金環,腕帶銀镯,高髻上插枚樸素木簪,煙灰色的緞裙包裹她胖乎乎的身軀。
幾個人選在她心中來回轉,最後肯定道:“蔣嬷嬷。”
此人乃林月瑤的奶娘,林月瑤随威武侯定居盛京時一并帶來,府内年紀符合又能穿得如此不凡的僅有她。
蔣嬷嬷三步并作兩步,喜上眉梢,“安意今日來何事?”
李安意淡淡地與她閑談,兩人聊了好一陣,借口有事走了。
轉身之際,蔣嬷嬷胖得擠成一條縫的眼閃過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