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會照常開始,雲知鶴一如既往的穩定,配上剛剛賞花作出來的新詩,一時間滿堂喝彩。
小雲娘子垂眸落座,這詩是她剛剛細細琢磨的。
她興趣寡淡,就似個普通文人,喜愛吟詩作對。
小雲娘子生得漂亮出塵,宛如畫中仙一般的空靈,更何況才名遠揚,家中無一通房,便有不少公子起身作詩,話裡話外都是男女之情,末了還眉目含情看了她一眼。
盡是嬌羞。
雲知鶴一僵,她實在不善于應付男女之情,隻默默移過視線,裝作看不到。
秦執的臉更臭了。
長得不如他俊朗,身世也不如他的那些公子哪裡來的臉看雲知鶴。
輪到崔明喻,也是滿堂喝彩,雖說略遜雲知鶴一籌,但崔娘子也是京中名人。
她小時候頗有才名,以前鬥雞養狗,輕狂肆意,算得上京城一霸,也和二皇子有些交情,後來娶了五房美侍,這才收了心。
今日的詩會是盡興,盛夏裡,吃茶吟詩十分自在。
丞相公子沒了剛剛的惱怒,也有得興緻起來吟詩作對,還應和了剛剛雲知鶴作的詩,韻律一緻,精彩絕倫。
崔明喻聽得出來,抿着茶,又挑眉對着雲知鶴暧昧一笑。
雲知鶴心中了然,移過視線也隻當沒看見。
溫言和作完了詩,迎着喝彩,垂眸看向擺着臭臉在那裡坐着的二皇子,嗓音幾分挑釁,盈盈笑意。
“瞧着二皇子頗有閑情,不來作一首?”
有閑情是瞎說,衆人瞧着二皇子臉色不愉剛剛也沒人敢點他作詩,他周邊氣壓低得緊,一雙墨眉擰着。
論作詩二皇子是比不過他的,京城誰不知二皇子不喜這文绉绉的東西,尤喜打獵騎射,此時溫言和自然是故意給他難堪。
雲知鶴自然也知道二皇子的文采,小時候她剛剛到皇宮時,二皇子瞧她好欺負,每每夫子布下作詩作文章的作業,秦執都是直接扔給了她。
秦執小時候這方面欺負慣了她,雖說琴棋書畫也是勉強上手,但作詩實在不行。
她眉頭一跳,已然想到若是二皇子起身答得不如溫言和,定然覺得拂了面子,此時看他心情十分不佳,以他的脾氣自然二人最後不好過。
說不定又要再吵起來。
再然後說不定還要……打起來。
雲知鶴心頭一緊。
而且溫言和那纖細身子一定打不過秦執。
秦執既然想到要來參加詩會,定然不會毫無準備,他不僅相貌穿着要碾壓溫言和,那詩也是琢磨了許久。
他剛想起身,卻猛然看到雲知鶴站起來,面上風輕雲淡的溫和。
“溫公子,知鶴此時靈感乍現,有了新詩,想讓與大家分享,不如知鶴來?”
明眼人自然知道她是袒護秦執,不想讓二人的矛盾再加劇,也是怕溫言和落下個咄咄逼人的帽子,此時衆人也順着她的話應和,開始解圍。
說實話,他們也不想看這二位争鋒相對了,好好的詩會,平白讓人看了笑話。
“你——”
溫言和的桃花眸子不可置信的看了雲知鶴一眼,紅着眼眶,抿着唇坐下了。
秦執也是一頓,耳尖一下子紅了,抿着唇也不再言語,側過頭不敢看她。
她的詩自然也是好的,隻是總歸有些心不在焉。
詩會結束。
溫言和恹恹的垂着眸子向外走,不如以往的靈動清朗。
雲知鶴看溫言和心情不佳,此時難免有些擔心。
他們認識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低落,哪怕小時候爬樹被捉住罰跪也是笑得毫不在意,牙尖尖還露着和她嬉笑。
以往他偷偷鑽狗洞跑出去,被捉回家,跪在祠堂裡,餓了半天,瞧她送吃的來,明明眼眶還紅着又信誓旦旦的保證下次一定不會被抓住。
“下次我定然不會被捉到,這次是因為我娘提前回來了……”
嘴裡吃着糕點,說話也迷糊,可微紅的眸子裡像是有着星辰般的明朗。
本以為是出閣的年紀,沉穩了,卻沒想到還是一如既往。
他也是孩子心性,大庭廣衆和二皇子針鋒相對,事情不好收場,難免落下咄咄逼人的名聲。
不知為何,他前幾年行事是标準的大家閨秀,端莊溫雅,最近猛然又暴露了本性,尤其是與二皇子的争鋒,不少京城的名門公子在背地裡看他笑話。
京城本就暗潮湧動,丞相又是無數人看着。
雲知鶴當然知道自己剛剛的行為讓溫言和受了委屈。
秦執攔住雲知鶴,朗目微垂,喉結顫抖了好幾次也沒吐出話來,閉着眸子才說了出來。
“你……過幾日,陪我看看小黑豹。”
眼看溫言和要離去,雲知鶴也沒怎麼聽清,随口便答應了下來,便行禮告辭。
溫言和走得快,最後猛地停下來,不看她,手裡把玩着玉制扇骨的折扇,倒是襯得他手指修長潤白。
“對不起……我隻是……”
“不必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