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幾日有詩會,京中有頭有臉的公子小姐盡數被邀請了去,風頭正盛的雲知鶴自然收到了請柬。
這詩會是崔家娘子準備的,她才名也是一絕,正好位于雲知鶴之下,二人雖然總是競争,但關系倒也不錯,算得上一句好姐妹。
她來得早,正在接待客人的崔娘子笑嘻嘻的告辭又來找她,她性子開朗,二人許久不見,也是相談甚歡。
隻是聊了一會兒,崔娘子語氣酸溜溜的,還有些失落,“還是你讨得陛下歡心,那傅雅娘子都成了你的老師。”
傅雅娘子才學一流,多日過去,二人自然差距就越來越大,她自小與雲知鶴作比較,此時難免也有些惆怅。
她當然沒有什麼嫉妒的情緒,小崔娘子鮮衣怒馬,一身風華意氣,哪犯得如此壞心思?
雲知鶴笑着,“詩會結束,我讓阿芝把這些日子的筆記文題送過來。”
她賞識崔明喻,自然也把人當成了好姐妹。
“真的?!”
崔明喻眨了眨眼,又高興的攬住雲知鶴,臉都貼在了一起,“還是你好啊,好姐妹,今兒咱姐倆不醉不歸!”
這好好的詩會被她豪言一吐成了酒會,一時間旁邊的人都看了過來,雲知鶴忍不住,還是随着崔明喻笑了起來。
而且這詩會說是詩會,還是京中公子小姐來相親的,接觸接觸,再看看人的才學,事情成了,自然好事一樁。
因此,不少未婚公子明裡暗裡都給雲知鶴暗送秋波,她連帶着婉拒了不少手帕。
她生得清朗漂亮,面白如玉,執玉與手同色,不僅才名遠揚,氣質更是出塵一絕,是不少京城公子的傾慕對象。
雲知鶴倒是沒有成親的打算,她年齡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陛下也從來沒有給她安排過什麼通房小侍,她對于男人并沒有這個年紀的渴望,況且還未立業,成家也是沒有意義。
她得體有禮的又拒絕了一位公子的手帕。
這種詩會,才學一絕的丞相公子自然也是來的,他遠遠看見雲知鶴旁邊圍滿了小公子便走上前去。
同樣溫和有禮的強硬擠進了人群把雲知鶴拉了出來。
正好雲知鶴不知如何應對,倒是松了一口氣,笑着向他道謝。
溫言和也笑着道,“雲娘子這般受歡迎,可是有看對眼的公子?”
“哦……對了,怕是早和那公老虎一般的二皇子看對眼了。”
“也不怕他撕了你。”
她自然知道他嘴裡的調侃,氣她為二皇子大打出手,以清朗端莊出名的小狐狸可受不得氣,此時面上笑意盈盈,伶牙俐齒。
而且二人的恩怨也是升了級,前兩日又在金玉堂裡為了一個簪子争辯起來,小狐狸嘴伶俐,得了簪子偷了腥,二皇子氣得不輕。
隻是勝利的小狐狸又被丞相娘子壓着去二皇子那裡賠了罪。
連簪子也在丞相娘子強硬的态度下還了去。
氣得他在信裡痛罵二皇子蠻橫不講理,信裡的話是硬氣,可紙上的淚痕也能看到他一邊寫信一邊“啪嗒啪嗒”掉眼淚的樣子。
雲知鶴有些無奈,也是看不懂男人之間的恩怨,“一月多以前的事情,還氣什麼呢?”
無非是孩子心性,自己與一個人對立,自然要拉得好朋友一起。
溫言和白了她一眼,卻顯得幾分嬌嗔,今日的他穿了一身白藍鶴紋錦衣,瞧着清俊漂亮,笑吟吟的,一雙狐狸似的桃花眸子能看得人臉紅心跳。
他突然道,“你看我今日可是好看?”
雲知鶴一頓,搞不清他是什麼意思,一雙美目隻細細打量了一下,看他确實膚如凝脂,卓絕清朗似仙,實話實說。
“很好看。”
溫言和一下子笑得開心,眸子彎着,潤白的牙尖也露出來,眨了眨狐狸似的眸子。
“那二皇子也要來,一會兒比較比較誰更好看。”
雲知鶴頓了頓,疑惑問道,“何必攀比?”
“況且我一介女子也不好對你們的穿着評頭論足。”
溫言和以為她站在自己這邊,可如今氣得抿住唇,“你分明是偏袒……偏袒他。”
嘴裡說着又氣鼓鼓的轉身離去,在遇見轉角的娘子時猛然換上了溫和的笑容。
留下雲知鶴一人站在那裡,低頭思索着自己的話有哪裡不對。
雲知鶴行事的準則便是不參與男人的任何鬥争。
參與男人鬥争,是不幸的開始。
崔明喻無數次這般說着。
她年紀輕輕就坐擁五房美侍,想必是參與多了,有了經驗。
還是夏日裡,這園子裡的花開得茂盛,雖然比不得禦花園但名貴的花草也是争奇鬥豔,還能依稀看見粉蝶飛舞在花間。
粉蝶淺入從……
雲知鶴瞧着眼前的景緻,雖然沒有紙筆,卻忽然有了提詩的興趣。
她看得入迷,漂亮的眸子也盯着某處渙散,尋找着韻律。
她隻這個毛病,文人的習性改不了,甚至某日還盯着陛下的手發了呆,忘了彈琴,陛下的手指修長如玉,執筆都帶着矜持的貴氣。
那時陛下還着看她,問她想到誰像是丢了魂似的。
自然不能說的,也隻好埋藏在心裡。
雲知鶴一愣,也不知道腦子裡為何突然想起來這些往事,眯了眯眸子看了看園景也便沒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