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水流觞快要開始,也是該去主園裡了。
隻一踏進去便能聽見小狐狸的笑聲,尾音帶着微微的嘲諷,嗓音輕靈。
“二皇子殿下今日怎麼沒戴那支簪子呢?”
按理說二皇子不怎麼喜歡這文鄒鄒的詩會,他喜歡縱馬騎射,貴族子弟們玩樂的宴會,來參加詩會也是稀奇。
秦執今日穿了一件玄色白間鶴紋的錦袍,腰間帶着白杏色祥雲紋錦腰封,眉下的松綠色朗目微眯,幾分慵懶的笑意。
“本是有些歡喜的,拿到手裡細細一品也不過如此,款式過于庸俗了。”
“随手扔到馬車上了。”
“丞相公子可是喜歡?”
他瞥了瞥旁邊的侍從,唇角微微勾起,“春芽,去馬車上拿,賞給丞相公子了。”
“是。”
空氣中是濃烈的火藥味,二人這争鋒相對的畫面使得不少人唏噓。
溫言和雖然機靈,但秦執也不差,總歸是宮裡長大的,心機也自然不少,此時挑起眉毛,好笑的看着溫言和冷下的臉。
他難得掰回這一局。
“不必了,贈予殿下的東西言和也不好拿回去。”
“總歸是怕娘親覺得二皇子受了委屈,再壓着言和去給二皇子賠罪,言和可是消受不起。”
他用牙尖壓緊了“消受不起”這四個字,頗有幾分磨牙切齒的不爽來,強調二皇子仗勢欺人。
雲知鶴也被他倆這濃重的火藥味弄得一沖,隻遠遠看着秦執發上的簪子,垂了垂眸子思索片刻,好像是……那日買給他的。
崔明喻沖着雲知鶴使勁使眼色,沒人敢得罪得起二皇子,她也隻求雲知鶴能把兩個人中的一個拉走。
雲知鶴一頓,表情有些不自然。
她并不想參與兩個男人之間的沖突,向着崔明喻慢慢搖了搖頭。
而且她想她也沒有那麼大的面子把這二人拉開。
崔明喻又瞪了她一眼,那二人嘴裡還是有一搭沒一搭的争鋒着,個個話裡有話。
再這樣下去詩會可開不成了,也是疑惑為何二皇子這位姑爺爺要來這八百年不來一次的詩會,二皇子可是出了名的不好相與。
單是為了和丞相公子吵一架赢回場子的嗎?
崔明喻欲哭無淚。
她清了清嗓子,笑着向前,“殿下好不容易來一次,詩會快要開始了,明喻請二皇子入座。”
二皇子睥睨的看了溫言和一眼,頓了頓向崔明喻點頭,也算得上是謙和,猛然眼神瞥到了雲知鶴落座的地方,随着崔明喻坐到了雲知鶴對面。
男子坐在一起,女子坐在一起,這是看雲知鶴最好的位置。
雲知鶴對着二皇子禮貌的笑了笑,便不再說話。
這次算得上是溫言和受了委屈,一向笑眯眯的靈動臉上滿是不愉,氣鼓鼓的就着茶水喝了好幾口。
又在二皇子看過來的時候露出得體的笑容,卻是有些勉強。
二皇子嘲諷的輕笑,指尖捏着茶杯,低頭抿了抿,下唇噴了茶水便放下,嫣色的唇更加紅潤,又倦懶的擡眸看向雲知鶴。
驕縱又明媚的秦執這般的動作有些野性的妩媚,用了渾身解數想着那文人多看他一眼。
看見雲知鶴不在看他,笑容猛然僵住,又不爽的順着她的目光看去,發現她在看溫言和,眼神似乎還在發呆。
雲知鶴瞧着溫言和背後的花便開始沉思,那花豔麗非常,哪怕如她這般喜愛蓮花的人也多出幾分欣賞來。
她還是想到了剛剛在園林有興而發的詩詞來,此時來了靈感,思索着詞句,隻想補上。
溫言和今日是俊秀漂亮,以才學和相貌出名的丞相公子今日為了戰勝二皇子鼓足了勁的打扮,剛剛出場可是驚豔了不少娘子。
可他秦執也不差,不少娘子的視線若有若無的看他,在他看過去時又漲紅了臉。
他今日也是俊朗非凡,雲紋腰封也是襯得他腰腹勁瘦,眸尾加了一點紅色,潋滟着金粉,頭上還戴了她買的簪子,怎麼隻顧着看那狐媚子?不曾給他一個視線?
二皇子剛剛還帶着笑意的俊臉一下子便冷了,沒好氣的放下手裡把玩的茶杯,隻死死的盯着發呆的雲知鶴。
硬生生看出幾分殺氣來。
坐在雲知鶴旁邊的崔明喻被這殺氣弄得渾身一顫,茶杯都差點翻了去,發現秦執蹙着眉尖盯着她旁邊的雲知鶴,趕緊用手推了推她,虛聲道。
“……知鶴。”
雲知鶴這才緩過神來,發現剛剛雖然是盯着花看,卻在外人看來是盯着未出閣的丞相公子發呆,頓時覺得失禮,迅速收回視線對着溫言和抱歉的笑一笑。
還感激的看了崔明喻一眼。
看見她的笑容,秦執的表情更冷了。
竟然還敢對他笑!
二皇子雖然表情冷漠,可心裡又猛然添了幾分委屈。
先帝平日裡最寵他,軒轅應雖說不是他父親,卻也對皇子們寬容大方,算得上有求必應,這麼細細說來他從小到大還沒受過什麼委屈。
那狐媚子今日敗了一籌,倒是從這裡補回來了,秦執的氣息不穩,呼吸都有些顫亂。
溫言和以為雲知鶴對他一笑是安慰他,心情也開始緩和,也笑着向雲知鶴舉了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