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錦均看向蘇義铮,四目相窺,兩臉疑惑。
謝錦均實在想不明白,拽住蘇義铮不讓他走,不停的說着:“不要封号也罷,怎的與公主也成婚不好使了?這是為什麼?煩請大殿下留在宮内,替弟弟探探情況,我去宮外找公主問問情況。”
蘇義铮一直在努力的想要掙脫開來,可謝錦均卻是越來越用力拉着自己。
蘇義铮停住腳步,說道:“或許父皇沒聽清你說的呢,湊巧身體不适下朝而已,不要多想,出了宮不就看到六妹了。”
“大哥說的對,是我太急了。”謝錦均出宮外随便找了匹馬就朝着六公主府趕去。
公主府門從裡被打開,是府内的婢女,一個接着一個的,每人都帶着包袱走了出來,各個都心情沉悶,抽抽嗒嗒的,看到了謝錦均時行禮說道:“謝公子。”
謝錦均好奇問道:“你們這是幹什麼去?公主又要回宮住嗎?”
幾位婢女都互相看着對方,其中一位問道:“公子難道不知道嗎?六公主昨夜自刎了。”
謝錦均愣了一下,有風吹過他的眼框,酸酸的,失了神一般證愣在那裡。
“六公主?蘇夕菀自刎?騙我的吧,是不是公主怪我回來晚了,我去酒樓看看,我去酒樓,一定在那等我呢。”
沒給其他婢女回答的機會,謝錦均直奔向喝得好酒樓。
“王伯?公主在蘭香閣嗎?”謝錦均還沒踏進門檻就喊道,也不等他人回複直接上了樓。
蘭香閣空無一人,謝錦均翻亂了整個屋子,甚至連一封信都沒有找到,“定在皇宮,我去找太子。”
還沒跑出去,就被王天行拽了回來。
見王天行一臉愁苦嚴肅的表情,謝錦均岔開視線,低頭,捂死了耳朵。
不停的嘀咕着:“怎麼會呢?不可能,不可能啊,你們都在合夥騙我,考驗我是不是,我回晚了,我回來晚了,我知道了,你們不要再騙了……”
王天行聲音沉靜有力:“昨日宮中六公主想要暗殺皇帝沒成,最後又因自責而自刎了,六公主的棺椁已被運出城,我知道你不能接受,但事情已經發生了。”
謝錦均腿一軟,坐在原地,想起一年前蘇夕菀曾問過自己的話,後悔沒有早些發覺她的心思。
謝錦均在蘭香閣待上了好幾天,小二來送飯時謝錦均也會吃,仍保持着正常的生活。
“陛下對六公主那麼好,就算心腸仔歹毒也不該弑父啊。”
“六公主自責自刎,我看是刺殺失敗才選擇了自刎,有何自責可言。”
“可六公主為何會刺殺陛下?”
“誰知道了,天生惡種罷了。”
“……”
這幾日百姓們交談的也都是這些話,從無到有,不過三日就已經出了一本書,主講憂國憂民的陛下養出白眼狼的事件。
每家酒樓都在講這類事,除了喝得好酒樓,客人也都愛湊熱鬧,這些日,喝得好酒樓也阒無一人。
蘇洛珩日日登殿,求見皇帝,吵嚷着:小妹是絕對不會有這樣的心思的,吵到最後,被皇帝又關了一月的禁閉。
一月後,無人再提起六公主弑父之事,也無人提及公主的名号。
蘇洛珩也不如之前那般嘴不饒人,反爾極少說話,日日都在解決造謠六公主之事的人,将其捆綁在永岐城最高之處一日,又或是将其與自己養的一群烏鴉關在一起。
蘇洛珩本是未來儲君,在百姓眼裡宅人心厚,超塵拔俗,可這幾日他的行為,讓不少人告到了皇帝面前,參太子的奏折不可勝數。
蘇洛珩被關了禁閉有一個月,且暫緩儲君之位,才足以緩解民心。
謝錦均将自己一直困在了還魂山,仿佛與外界斷了聯系,日日與失魂野鬼和越壘越高的酒壺為伴。
鬼火孤鳴,毛森骨立。
夜晚還魂山的空氣周遭彌漫着腐臭的氣息,黑夜中,尋常人隻是遠遠的望一眼,都會毛骨悚然,謝錦均平靜的盤坐在六公主墓碑前,起了一陣風,地上的落葉被風卷起,在高空中狂跳,風聲鶴唳。
白日裡山上起了霧,正趕上寒衣夜,百姓們帶着冥衣上了還魂山,處于十月,寒氣逼人,怕在民間的亡魂少了衣服避寒。
大家都結伴而行,即使處于白日,都不敢單獨來這還魂山。
“今年這山怎麼這麼陰森森的?”
“别多想,怕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真有惡鬼那人必定咬你。”
“滾,我拉你墊背。”
“啊啊啊啊啊啊!真的有鬼啊!”
打頭的小夥子慌慌張張地喊道,阻止大家繼續往前走,邊喘着粗氣邊說道:“有鬼,有鬼!是鬼王,是鬼王。”
“什麼鬼王,哪來的鬼王?”其他人都不信,扒開擋住路的小夥子。
山頂處,數不清的竹葉青攀爬在每一座墓上,一群竹葉青将爬進每個屍骨裡,即使是殘骸最後也站得起來似人一般行動自如。
定睛一看不僅是竹葉青,蜈蚣,蜘蛛,黃蜂等多種毒蟲滿座山都是,僅有最中間那座墓碑旁一無所有,幹淨的仿佛不屬于這座山。
然而這些毒蟲骸骨并未攻擊這些人,都在原地打轉,在适應着新的身體環境。
“那是六公主的墓碑。”
“六公主化鬼報複咱們了。”
“中間還坐着個人,是鬼王,是鬼王!”
百姓們也不顧及手中拿着的冥衣,怕到尖叫,丢下冥衣,撒腿就朝着山下跑去。雙腿和膝蓋都止不住顫抖,連着摔了好幾個跟頭。
“不愧是我徒弟,比當年我吓人的方式更有一套。”白魂鬼從樹上跳了下來。
謝錦均随便撿起了個酒壺一擡,便将那些掌控死屍骸骨的毒蟲全部收納了進來。
屍骸散落在地,甚至還自行鑽回了土堆内的棺椁裡。
謝錦均看了眼白魂鬼,又閉上了眼睛,問道:“師父怎麼下山了。”
白魂鬼伸手就掐住了謝錦均的手腕,沉思片刻,嚴肅道:“若非察覺到你小子用蠱,我可不會來,你嫌活的太舒服了嗎?這是會反噬的,我有沒有告訴過你!”
“她死了。”謝錦均擡頭,求助的看着白魂鬼,又說道:“師父,怎麼辦啊?”
白魂鬼歎了口氣,“哎呀,我說過以蠱複活人的幾率是很小的,若這姑娘不願再活,便更不可能了,這些不過是折磨自己啊,真是糟心,有你這個徒弟。”
話沒說完,白魂鬼就開始為謝錦均療傷,并囑咐道:“不想你師父我日日來,就像個人一樣,車馬也沒有,知不知道師父我累得很啊,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