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上出奇的靜下來,歲歡伸手款款摘下面紗。晚風竟是這般湊巧,天燈點亮之際盡數圍着她飄。
“哎?旭言?”吳策本飲酒,沒來得及看清,身旁的人忽地蹿起來:“擋着了,且坐下。”
歲歡!
他終于看清台上人耳畔的陰影,是朱砂痣和月牙迹。
劉瑾澄的這胎記被大燕奉為祥瑞,趙伸記得,他孫承宣記得。
“孫旭言?”
他站起身的動作有些大,紅绡注意到的同時,劉瑾澄也擡眸看見他。
她眼裡的震驚,使孫承宣更為堅定,眼前之人就是數日苦尋無果,杳無音訊的大燕公主。
“長赢。”
“在。”
“去領号牌。”
“嗯?”吳策擡腳搭在羅漢桌上:“開竅啦?”
長赢領着号牌回來後,隻一盞茶的功夫,金鑼便響。
“各位官爺也是見過成品的,我們五十金起拍。”底下嘩然一片,更有人直接棄下号牌。
“一百五十金。”東閣舉牌出價。
“舉,”孫承宣道:“三百金。”
“噗,”蓬萊春一向精貴,若不是今日氣派異常,吳策才不會打它注意,眼下倒是全噴了出來:“你會不會叫價?哪有你這樣翻倍叫價的?”
孫承宣撐在竹欄杆上,他和歲歡一樣,目光從未離開對方。
他不敢眨眼,生怕她又化成雲煙,自己握不住。
“三百五十金。”
“四百金!”
“......”
東起西落,價錢直飙升,頃刻功夫已然抵達六百金。
“舉,”孫承宣說:“八百金。”
長赢舉牌的手,略略抖冬,孫承宣側目一把接過号牌舉起。
“你喝了?”吳策驚的站起來,直奔他跟前,問:“你不是不近女色麼?這是作甚?”
連番兩次跨越叫價,已然有人投來目光,不乏有人認出太尉大人來。場面也不再有競價者,有人是望八百金之項背,有人是賣新晉太尉一個面子。
但多數的,屬先者。
劉瑾澄已經忘了過去多少時日,琴棋書畫她自幼便涉獵,棋藝書籍更是無師自通,短短幾日就是蕊娘也無甚可教她,紅绡自當撿了寶,樂得姩姩自由發展,心情大好也就解了劉瑾澄禁足。
可她依然一如既往,吃飯習息,安寝梳妝...
她總是垂着眸子,心緒沒了波動,日子度與否她全然不顧。
起先蕊娘還擔心她哭壞身子,時時來看她,可自徐娘下葬那一日後,近身伺候的蘭兒也再沒聽她哭過一聲。
如今,隔水之上,劉瑾澄看着皎皎月亮為她千金一擲,好像死去的心又再動過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