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二道:“好好的呆着呢,我領您去看?”
耿琨面露猶豫,他是極不願意碰那些腌臜之物的,髒了他的金絲袍。
但這可馬虎不得,稍有不慎,那人的屍體被發現了,那事就難辦了。
他忍着惡心應道:“行吧,你帶路。”
吳二領着耿琨一路來到停屍房前,吳二小心翼翼解開鎖,先進了去。
不一會兒,隻聽“啊”的一聲慘叫,耿琨還沒踏進門,吳二屁滾尿流跑了出來,跑得太急,甚至摔到了地上,他也覺不出疼來,隻一個勁兒往外縮,“詐,詐屍了!救命啊啊啊啊啊!”
耿琨厭惡的離吳瑕遠了些,“什麼詐屍?”
他話音未落,隻見從門内忽地跳出來個白影,耿琨也被吓了一跳,連連後退。
但畢竟,姜還是老的辣。
耿琨很快鎮定下來,他定睛一看,那哪是什麼白影,分明是個披了白布單的人。
他怒火中燒,三步并作兩步沖上前揭開了那布單,布單下是個瘋子。
雙眼失神,口吐白水,被耿琨掀了布單,他反倒拍手叫好。
“好呀,好呀,這下換我來抓你了!”
耿琨心中警鈴大作,他不耐煩地把瘋子推到地上,徑直走入房中。
繞過山水屏風,後面那床上的屍體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眼前這個瘋子。
“畜生!畜生!”耿琨咒罵道,他沖出房門,提着癱在地上還沒回神的吳瑕進房,一把将他狠狠摔到地上。
“我讓你看的屍體呢!”
“蠢貨!讓你守個屍體,竟然還能讓屍體跑了!”
吳瑕這才緩過神來,得知自己闖了大禍,忙不疊向耿琨磕頭。
“爹,爹,是我看管不力,我該死,我該死!”
耿琨踹了他一腳,還不解氣,又補了幾腳,“你是該死!但不是現在!”
他勉強讓自己穩住心神,“屍體是什麼時候不見的?”
吳瑕跪趴在地上,身體打着哆嗦,戰戰兢兢回憶道:“今早,今早我還特意讓小厮去看的,還在,還在。”
“那會兒鬧賊,他們,他們走後,就沒鬧了,我就沒再查看了......”
“鬧賊?他們?”耿琨抓住話裡的關鍵,他眯着眼,“你是說那邵家兄弟,他們來了就鬧賊,走後就沒了?”
“額......”吳瑕瞥着耿琨的神色,沒敢把第一次鬧賊給說出來,否則老丈人定要扒了他的皮。
“壞了,那邵家兄弟明顯就是沖着我們來的。”
耿琨皺着眉,他們無仇無怨,耿琨自己行事也向來低調。
那邵家兄弟,到底是何許人,他們來又是為了什麼?
室内光線昏暗,陰森寒涼,耿琨想到最壞的結果就是,所謂的邵家兄弟,極有可能是按察司或者布政司的人......
按察司的人,倒還好打發。
主要是布政司,新來了個知府,似乎是個不好啃的硬骨頭。
耿琨眼睛眯着,若是他們,那來了落霞,就别想回去。
這裡的秘密絕不能讓别人知道。
......
姚溫這邊,他們把孫九的遺體重新安置回土中。
幾人扛着鋤頭來到孫九家中,撥開亂草,可見那空墳,此地遠于市鎮,叢林間偶見野獸出沒。
姚溫吩咐道:“你們當心些,莫要傷了手。”
其中一人咧嘴,“沒事,這鋤頭我們都用得順手,平常在家裡也會幫着犁地呢。”
“挺好。”姚溫忽地想起什麼來,“你們怎麼把屍體換出來的?”
孟倦等人詭異的陷入了沉默,他打着哈哈過去,“随便找了的代替的塞進去了。”
他沒敢說自己把瘋子給騙了進去,這畢竟不是自家老大,若同姚溫說了,指不定要罵自己一句惡毒心腸。
姚溫沒再多問,他雖不清楚孟倦他們的行事作風,但也心裡跟個明鏡似的,如今哪那麼容易找來一具屍體。
隻盼他們别喪心病狂到把小孩子給弄進去。
他不再多思,轉而遺憾,姚溫生于京師洛城,從未見過真正的田野,他暗暗思吟,等此次事情結束後,定要有個機會去地裡走上一遭。
幾位夥子年輕力壯,使起鋤頭毫不費力,不多一會,再刨了開,把孫九給好生安放進去。
把土掩上後,姚溫上步,不知從何處掏出瓶酒來,他沿着土堆淋了一圈,蹲在那碑前自言自語。
“這酒也不知你喝不喝得慣,先将就着吧。我也沒其他好酒,你的冤屈,我們會替你報的。”
孟倦不自覺悚然,悄悄詢問範飲溪道:“你們家姚大人,曆來喜歡和屍體說話嗎?”
範飲溪聳了聳肩,他捂臉道:“據我所知,我們大人肯定不認識孫九......”
他回憶起前些日子姚溫的舉止,也還算正常。
“也許,大人隻是喜歡自說自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