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前頭這姚寄言使了一出狸貓換太子,把屍體掉包,順利換出了孫九的屍體。
可問題也随之而來,孫九的屍首之前存放在吳家的冰房裡,有冰塊凍着,屍身還沒那麼快腐爛。
但如今運了出來,他們住在客棧裡,不方便存屍體,若是擺放的久了,那惡臭味也難掩蓋,指不定就被人發現了。
姚溫和範飲溪乍一回到客棧,剛關上房門,孟倦他們便一窩蜂擁了上來。
孟倦指着地上用布蓋着的屍體,面露擔憂,“姚大人,他......您打算如何處理。”
姚溫的視線落到面前的屍體上,他低垂着眼,緩步上前,動作輕柔地掀開了布料。
果真如孟倦所言,胸口有一處明顯的貫穿傷,傷口處整齊平滑,深入骨脊。
姚溫仔細确認後,心中有了譜,他擡頭問道:“誰有紙筆?”
兩兩面面相觑,不知這姚溫又在打得什麼主意。
姚溫歎了口氣,隻得自己翻出本冊子,讓範飲溪磨墨。
他一邊寫,一邊問:“你會幹書吏的活嗎?”
範飲溪愣了一愣:“額......您是指記錄這驗屍的活?”
“是。”姚溫“啧”了一聲,“備案也沒帶,到時候回司裡提醒我一聲,得三方留存這備案。”
範飲溪眨着眼,“您,您還會驗屍?”
姚溫已寫好一張紙,他淡淡吩咐:“别問了,現在去城中的藥鋪,照我紙上寫的東西開回來。”
範飲溪粗略一掃,他在布政司和按察司也不是白幹的,姚溫紙上列的均是驗屍需要的藥材。
“好,我去去就回。”
涉及到這等案件,都需有材料證據,姚溫在落霞縣的人手有限,隻得一切從簡,但該過的流程唱和依舊不能省,否則過後便難說清了。
不多一會兒,範飲溪便拎着紙包回來了。
孟倦點上麝香,姚溫飲了三神湯,在鼻孔處塗上香油,準備驗屍。
說是驗屍,實際上也隻能進行外部的檢驗,他們不願也沒有更好的條件去剖屍蒸骨。
幾人協助姚溫扒去逝者衣料,把他翻過身來。
隻見背脊後的一處污斑濃厚,色呈深紫,早已幹涸凝固。
姚溫仔細端詳,“逝者被人從背後用利器捅入,身體兩側傷口重合,一擊緻命。”
他複又把孫九的正面翻過來,姚溫的視線落在孫九的臉上,“根據臉部損傷程度,極有可能為兇手殺死孫九後抛屍。”
範飲溪記完,忍不住補了句:“得抛得多高才能把臉摔成這副樣子?”
姚溫起身,命孟倦他們把孫九的衣服重新套上,屋内的燭火爆芯,他摸着下巴,“她給的說法是跌落礦井裡,或許,兇手就是把他抛到礦井中,先僞造成意外身亡。”
“有點牽強。”範飲溪跟着分析,“他胸口如此明顯的傷痕,隻要有人看見了就肯定會懷疑。”
......
姚溫道:“所以,他們才會把屍體藏起來。”
範飲溪似恍然大悟,他眨眨眼,“那為什麼他們要殺了孫九?”
姚溫聳肩,“我怎麼知道。”
他拍了拍手,“記錄好了吧?”
範飲溪點頭,姚溫繼而道:“行,接下來咱們就送這位兄弟入土吧。”
“啊?”範飲溪沒聽懂姚溫的意思。
孟倦适時提醒,“孫九原來埋哪的,咱們就把他送回哪。”
末了,他還誇張的歎了口氣,“小範,人曰:‘士别三日,當刮目相待。’你怎麼還是那麼呆?”
範飲溪努着嘴沒說話。
姚溫他們這頭簡單驗完了屍,行将把孫九送回土中。
吳二那頭卻來了耿琨。
耿琨正是知天命之年,他挺着個大肚子,一幅富貴閑人的模樣。
吳瑕把他迎了進去,谄媚道:“爹啊,我這跟你說個好消息。”
耿琨掃了吳二一眼,鼻子裡冷哼一聲,“好消息?你倒是說說,就你這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勞什子玩意,能蹦出消息。”
吳二慌忙把先前同邵家兄弟拟好的紙恭恭敬敬奉到耿琨面前。
耿琨沒接,就着吳二的手看了起來,愈看,那眉頭便愈皺了起來。
“你背着我偷偷招商了?”耿琨狐疑道。
吳二慌忙擺手,“沒,沒您的準許,我哪有那膽子啊。”
“是他們自己找上門的。”
“他們自己?”耿琨更疑惑了,“這邵家兄弟什麼來頭?”
“額......”吳二思索了一會兒,結結巴巴道:“好像是走長途貿易的。具體什麼......我還真沒細察。”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無怪乎耿琨會多疑。
畢竟吳家礦場在明面上還是算官家的,前不久剛出了點事兒,如今又跳出來什麼邵家兄弟,實在讓人生疑。
想到這,他吩咐道:“你下去查查什麼邵家兄弟,做的隐蔽些,别被人發覺了。”
吳二隻道是這隻老狐狸謹慎,内心還暗自竊喜,能撈得一筆财,何樂而不為,下一瞬,耿琨轉兒了話茬,“屍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