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衆人用眼角眉梢來回打量身處漩渦中心的懷乖之際,對方卻率先發聲了。
“既是彩頭,不知是什麼仙器法寶,還是靈丹妙藥?”懷乖道。
那仙官撫着蛇首上的紋路,它的豎瞳猛然發出寒光,随即張口吐出信子。
“此鏡可照出萬物之根骨。中了此蛇毒後,仙骨在鏡中呈現七彩之光,妖魔之骨則呈現玄青色。仙骨最純淨者,可将蛇身從鏡中解封。
靈蛇騰飛而去,剩下的寶鏡,便是那‘彩頭’。得此物者,百邪莫近,近之則顯形。乃是斬妖除魔的利器。”
“可那蛇毒又如何解得?”有人問。
“這個大家放心,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蛇毒自散。”仙官道。
段巾聞言,想起曾在宗門聽長老們說過此物。倒是個寶貝,若是能到手,在仙門大會上定能有所助益。
“各位仙君,在下鬥膽,願先行一試。”段巾說着将手伸到蛇口處,那蛇立刻張嘴咬了他的手一口。而後,木蛇以透明虛相飛速沿着他的手臂,纏繞至全身,加速蛇毒在全身遊走。
衆人紛紛看向鏡内,果然是七彩之骨。
然而虛幻的蛇身很快消散,化成一縷氣回歸到鏡子上方的木蛇頭中。
段巾見狀,歎了口氣,知自己與寶物無緣。于是轉而調轉矛頭,挑釁似的看着懷乖,伸手示意道,“此鏡确可明辨正邪,閣下,可敢一試?”
“此物雖不算極品法器,卻貴在隻有一次機會。在下仙資尚短,怎敢擅專于前。”
段巾一聽這話,仿佛是在諷刺自己沒有見過世面,所以才迫不及待第一個上去試的,臉上登時有些挂不住,好在早有人躍躍欲試。
段巾并沒有離開,鐵青着臉站在一旁,看着一個又一個人面含期待而來,眼露落寞而去。鏡中七彩之光閃耀上下,幾乎不曾斷絕。
漸漸地,段巾反應過來,這說不定隻是懷乖的緩兵之計而已。
終于,當最後一個人悻悻而去,段巾冷笑着看着懷乖,沿着山階,一步步走向他,“現在,可就剩你一個人了,可敢上來一試?”
“自然,卻之不恭。”懷乖拾階而上,與他擦肩而過時,段巾不知為何,腳下一滑,踉跄了幾步。
“山路崎岖,段仙人可要小心呐。”
懷乖扶了他一把,很快松開。
懷乖的語調透着超乎尋常的真摯關切,段巾疑惑地撇了他一眼,可對方的表情顯然和聲音是高度吻合的。
連嘴角揚起的弧度都恰到好處。
——這厮的五官細看之下,竟有淩厲壓迫之氣透過俊俏的皮相斜逸而出,直逼面門。
然而,他卻偏偏又在毫不掩飾這股氣息的情況下,做出這副樣子來給人看。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多年摯友。
“真是活見鬼了,天生的妖孽。”——段巾暗罵道,甩了甩衣袖便繼續走。
懷乖不着痕迹收了笑容,走到鏡前,伸出手去。
下一刻,靈蛇繞指,他隻覺手指一陣微微刺痛之後,緊接着全身傳來一些尚可忍受的窒息之感。
衆人忙看向鏡内,紛紛瞠目結舌。
“這—怎麼什麼都沒有?”
“是啊,仙官,這是為何?”
仙官明顯也愣了一下,湊上前去又看了看鏡内,須臾回身笑道,
“諸位細看,這鏡中并非無色無物,而是淡到極緻的七色光。隻有仙骨十分強健且純淨之人,才會在鏡中呈現此狀。”
果然,話猶未落,身毒鏡開始震顫,同時發出龍吟虎嘯之聲,山林草木簌簌而顫。纏在懷乖身上的靈蛇虛相仿佛受到某種召喚,緊緊纏帶着懷乖整個身子雙腳離地,而後猛地撞向鏡子。
二者相觸瞬間,發出一陣刺眼強光。隻見光芒最盛之處,一條赤頭綠尾,紫鱗黑身的巨蛇從鏡中騰躍而出。
四周狂風肆虐,吹得人睜不開眼睛。
懷乖勉強睜眼看時,感覺頭頂一股涼氣。一擡頭,兩把閃着寒光的利刃正對着他的眼睛。
那蛇與他對視了一瞬,周身無數紫色鱗片翕動,如同淬滿了毒液,蓄勢待發的箭林,好在它轉眼就騰雲駕霧飛走了。
隻留下在空中驟然失了束縛的懷乖。
那仙官手疾眼快,上前一把扶住了墜落的懷乖。
“多謝。”懷乖站穩身子道。
這時身毒鏡也從等身高,變成了巴掌大小。仙官上前取過,裝在匣中。雙手奉予懷乖面前,“恭喜仙君,喜得寶鏡。”
接着又轉身,對衆人道,“諸位也不必灰心,這隻是個小小彩頭。明日的仙門大會才是重頭戲,小仙在此,預祝大家旗開得勝,得償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