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乖接過匣子,耳邊聽着人群散去的紛亂低語,看着階下的段巾,似笑非笑。
“不愧是玉塵神殿的人,就是不一樣啊!”
“是啊,看來他特殊的體質,反倒讓他修煉事半功倍了。”
“要我說啊,主要還是得益于重台神蓮的淨化之力。”
“雖說有陸離的萬年神蓮相助,也不知費了多少個日日夜夜,吃了多少苦,才得如此脫胎換骨啊……”
段巾自然也聽見這些人七嘴八舌,又見懷乖神色略帶譏诮,“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懷乖有些乏了,也轉身走了。想着先去找住處休整一下。
一條湍急的山澗與他同路,向東流去。他周圍漸漸無人,更顯山中寂靜清幽。
忽而,嘩啦啦的水聲一滞,他側目而看,溪水竟然全部凝固了,翻卷的波浪定格在空中。
懷乖的心也跟着停了一瞬,而眨眼間,水波又開始翻湧。隻不過,這一次,是朝着相反的方向奔流。眼看水花四濺,迎面而來,懷乖閉眼揮劍而出,将水流劈作兩段。
再睜眼時,水流又恢複了原來的方向。仿佛,一切都是他的幻覺。
“什麼人?出來!”懷乖收了劍,看向四周。
“仙君好手段。”一顆柳樹後面,一女子撫掌而出笑道,“可惜我這‘氣禁之術’隻學了皮毛,實在是班門弄斧了。”
懷乖回頭,見是柳依依,愣了一下,似乎在回憶對方是誰,“噢,方才姑娘仗義執言,在下還不曾謝過。”
“謝談不上,不如仙君指點我一下這‘氣禁之術’,我練了很久,都不得其法。”柳依依道。
“哦?”懷乖疑惑道,“可惜了,我并未聽過此術,不然倒是可以探讨一二。”
林間時有飛鳥掠過,啼叫聲盤旋于頂。
柳依依伸手打了個響指,一隻正飛到頭頂的鳥便懸停在半空中不動了。
“仙君何必如此謙虛。這氣禁術,正是一種通過自身之氣來禁物,使所禁之物随心所欲得以展現的法術。入門雖易,練精卻難。”
懷乖聽了,暗道難不成此人竟識破了自己方才的手段?按理說這種冷僻的小術法,知道的人少,會的就更少了才對。可她方才為什麼不揭穿自己?
“姑娘見多識廣,在下佩服。”懷乖鎮定自若,又見她走到溪邊,對着水中的倒影整了整頭發,便從袖中取出那裝寶鏡的匣子,走上前去。
“哦對了,我畢竟是男子,若時不時拿出一個鏡子來照,未免有些不合時。不如就此轉贈給姑娘,還請笑納。”懷乖道。
柳依依聞言,轉過身,也不推拒,“那就多謝了。”說着就将那“封口”寶物接了過來。
懷乖見她肯接,心下一松,有所圖便不怕。
“差點忘了,我找你是想問問,陸珠她現在是否平安回家,手臂上的傷可好了?”柳依依打開看了一眼鏡子,又關上。
“什麼?”懷乖疑道。
“前幾日我和九重天的晟明仙君下凡時,遇見她和一個姑娘受傷,似乎在躲避魔界的人。我們邀她同行,想送她一程,她卻堅執不肯。
沒辦法,我們隻好先替她引開那些人。再回去尋時,已不見了蹤影。”柳依依道。
“依依,你在幹什麼?快過來,有位仙官急着找你。”
柳依依聽見不遠處有人在叫她,便留下一句“随後再聊”,便匆匆走了。
——
入夜,懷乖坐在桌前,聽着窗外雨打芭蕉。一張宣紙鋪在眼前,上面寥寥幾行字。
他在猶豫要不要飛書給陸離,問問陸珠和錦書的情況。可又擔心萬一陸珠隻是輕傷,并無大礙。他這多嘴一問,反倒給她惹麻煩就不好了。
山風送雨入窗扉。懷乖見紙被打濕了一些,便将它對折,想先收起來。可是放到哪呢?
他的目光移到了桌上一角,那裡放着陸離送他的螺钿匣子,他打開,把信放到了仙果上面。然後把匣子放到了床頭。
懷乖本來想着夜裡躺下再想想這事,誰知沾床就睡着了。
第二日醒來,他決定重寫一封信,不提陸珠受傷的事,隻報個平安,順便提議陸離放她來歸珏山遊玩幾日。于是他伸手打開了盒子,想把原來的信撕了。
誰知裡面的信竟然不見了,隻剩下交梨火棗。
懷乖第一反應是被偷了,可昨夜若是有人來,他不可能毫無察覺。再者,就算是偷,為什麼不偷仙果?
他将仙果倒出來,翻來覆去,裡裡外外觀察,忽然發現裡面蓋子上面的螺钿紋飾似乎有些特别……
竟然是“百川符”——如百川到海,能互通有無的符咒。但因為威力弱,隻能傳送一些紙張,且會自動送到信中所寫之人的手裡。
可陸離為什麼沒有告訴他這盒子暗藏玄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