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不愧是自己,剛附身沒幾天,就把陸離氣得破防到如此程度……
想着想着又氣銀粟一點眼力見也沒有,不該告狀的時候瞎告狀,該告狀的時候裝傻。
這種事情不是應該“快馬加鞭”去通風報信嗎?
難不成,陸珠真的傷的很嚴重?
思來想去,懷乖把這些人來來回回罵了個遍,上午挨罰時的一腔正氣與傷心難過早已灰飛煙滅了。
懷乖當然知道陸離氣的是他不顧自身安危。陸離也知道他一邊故意自輕自賤、妄自菲薄,一邊使苦肉計。
兩人就冷眼旁觀互相看對方裝,裝到最後的人就是勝利者。
這時一支冷箭“嗖”地從背後射來,直直落在腳邊,将懷乖從哀怨中抽離。箭頭上有紙條,他展開一看,“欲守秘密,速來竹林。言冥”。
随即紙條和箭化作飛煙消散空中。
“是魔族的人又來了。正好要去找他們。”懷乖想着與言冥的新仇舊恨,強撐着他站了起來。又催動靈力一瞬逼出膝蓋上的兩三個碎瓷片。
接着将一塊鋒利的瓷片召到手心,惡趣味地想,難得如今陸離對他如此憐惜,若是——
若是不讓他好好嘗一嘗心痛的滋味。真是,可惜了。
懷乖用力一握,瓷片割破手心,血滴滴拉拉落在地上流了一灘,随後扔了瓷片出門往竹林去。
到了無相竹林,發現果然八玄幽都軍師言冥帶着幾個喪門星站在那,狀似欣賞竹林雪景。
言冥看見懷乖走近,藍綠異瞳越發妖冶鬼魅:“元戾王為何姗姗來遲,不知可是神髓尚未長好?”
懷乖冷笑了一聲,道:“你不會這麼快就忘了上次臨别之時我的忠告了吧?”
言冥避而不答:“元戾王說笑了,我等前來乃是為了向您報喜。”
懷乖眼中寒光一閃:“不必,還是我來為諸位報喪吧!”
說罷,雙臂展開,雙手指尖出現無數閃着銀光的靈線,射向竹林。
所過之處将空中落葉一分為二,飛鳥被穿頸而死。同時無相竹所有竹子從竹節處射出無數靈線,四面八方的靈線彙合,鋪天蓋地像一張巨網。
轉瞬間已将言冥幾人困在其中,稍一動彈就被靈線割出血道。
這是懷乖方才在來的路上,玄绀珠發作從中知道的,原來懷乖在陸離回來之前,種新竹子時便以自身靈力灌溉練出靈線,可随心控制。
言冥一絲驚訝閃過,迅速鎮靜下來,“看來自從元戾王掙脫幻丹的壓制與束縛,神魔骨威力更甚往昔,真乃我魔界之大幸。”
懷乖佯做詫異:“你說什麼?析骨散抽出的難道不是魔髓嗎?”
“哈哈哈,神魔骨乃萬年難遇,我魔界怎麼舍得毀了。
隻可恨幻丹多年來壓制着魔髓,我們隻能冒些風險幫您取出幻丹。
使我魔族之至精至深至純的骨髓與神骨完美融合。過不了多久,你身上的魔氣就完全顯現。到時候玉塵神殿豈能容你?不若,現在就和我們走吧。”
懷乖聽了心道果然如此,冷笑,
“也好,諸位有幸,今日就做神魔骨的第一份養料吧。”
說着隻見懷乖渾身魔氣四溢,集聚渾身靈力于雙手,
用力一握,無數靈線以驚人的速度向言冥幾人彙聚收緊。
這時,他聽了最不想聽見的聲音。
原來此時正好陸離趕來竹林,看見了這一幕,一邊大步走上前,一邊喊:“懷乖!”
懷乖此時已施法完畢,周遭魔氣還在萦繞,眼中血紅猶未散盡。
他聽見陸離的聲音,以為又是心魔作祟,機械般地稍稍向左後方側過一點身子看去,居然真的是他!
陸離有沒有聽見對話不可知。
卻一定看見了自己一身魔氣環繞,看見了自己在他心愛的竹林裡殘忍嗜殺。
即使上一世,他也不曾做過這樣的事。
在陸離朝他走來的短短幾步中,懷乖設想了無數種陸離的反應,會不會他聽見了全部對話,幹脆一掌廢了他修為,逐出神殿?
懷乖想起剛剛在清思殿罰跪的時候,他還決定一會兒陸離要是進來看他,他一定再演一出好戲給他看。
比如痛哭流涕地求饒,痛徹心扉地認錯,痛心疾首地認輸。或者像以前一樣抓乖弄巧。
因為他知道,失去幻丹,就是決裂的倒計時。
他應該要珍惜最後的溫情嗎?
——就當作替這具身子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