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插曲結束,我們返回工作。
“那個Leo真是對你念念不忘。”安室透小聲吐槽了句。
說實話我也沒想到再碰到他會是這個态度,我倆最多算是暧昧了一小段時間,按他人際關系的豐富程度應該是連我的名字和臉都對不上了才是。
“要不算命的說我爛桃花多呢。”
“本田健三郎先生,這邊請。”一個高壯如熊的俄羅斯人走過來,不苟言笑地過來通知我們。我們跟着他的指引穿過賓客止步的長廊,通過電梯上到三樓的套房。
對方已經在套房裡等着了,是個風韻猶存的白人老頭,一行帶了數十個配備武器的保镖,就連站在身邊看似瘦削的文職應該也有部隊服過兵役的背景。
我對這個層次的人認知有限,隻是覺得這應該是近兩年任務裡接觸到的背景最厲害的人了。
“本田先生,你好。”老頭用不太标準的日語打了個招呼,然後寒暄到,“這是我第三次到日本。上次來日本還是十年前,那次我去了京都的祐齋亭,印象深刻,這次我準備再去一下。”
“京都有很多極具日本文化底蘊的景點,是值得去的地方。”
“我們來看看貨吧,來吧。”雙方落座,老頭伸手示意,他身後的保镖把手提箱放到茶幾上。
手提箱上有三重密碼鎖,本田健三郎每通過離岸賬戶彙過去一筆款項就打開一個鎖,現在隻剩下尾款和最後一道密碼鎖。
“按照約定,隻要你再按一次确認轉賬的按鍵,這個箱子裡的東西就是你的了。”老頭用白人超愛的豐富肢體語言像演話劇似的說到。
本田健三郎拿出手機,推了推金絲邊眼鏡,按下确認支付。
随着手機界面跳出“支付完成”的提示,對方臉上笑意漸深。
“到賬需要一點時間,本田先生不介意先喝點茶休息下,等到賬後再驗貨吧?”
“可以。”
本田健三郎這話一說我就感覺有點不對,下意識看了眼安室透,他也眉頭微皺。來不及思考,套房門口突然有人破門而入。Binga的人先去前廳打探,幾聲槍響後應聲倒下。
從我的視角能看到進來的人,雖然都穿着便衣,但從配槍和姿态來看像是日本警察。
“警察!不許動!舉起手來!”
好了,不用好像了。
我和安室透對視一眼,他抓住本田健三郎的胳膊跑到窗邊确認逃生路徑,我拿起桌上的箱子。對面的人馬上過來跟我搶箱子,反觀我們的大聰明Binga帶出來的人在幹嘛?
他們忙着跟警察對着幹!
室内槍聲一片,我為了躲子彈,俯身從沙發後面跑過去。開槍的人倒是分散了警方的注意力,那些警察集中瞄準他們。
“撤退,别被警察纏上。”Gin下達指令。
警察這會兒沒工夫管我們,但賣家的人并不放過我們。這場交易全然是個陷阱,暫且不論本田健三郎是否跟他們約好了,至少這些人根本沒有誠心把裡面的軟件病毒賣給他。
我們以少敵多,在亂成一片的房間裡我連拿槍都分不出神,怕被人一把搶過去也不敢換成左手提箱子。好在箱子夠結實,不知什麼材質做的,甚至還能防彈。
“更多便衣過來了,别從正門走。”蘆田說到。
安室透用垂落的窗簾包裹住手臂,敲碎了玻璃窗,拎着本田健三郎把他丢了出去。
我大驚失色,這可是三樓。他一槍解決了槍口瞄準我的人,抓起我低聲說了個“走”,從窗口跳了出去。
窗外的斜前方二層是個陽台,我的腳還絆到了護欄,堪堪安全落地,這時才感到臉頰一陣火燒似的痛,想來是先前彈殼碎片或是玻璃碎片彈到了。
本田健三郎已經被這陣仗吓傻了,癱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安室透右手抓着我,左手扶起他,在他耳邊大聲喊“快走!”他這才如夢初醒般哆哆嗦嗦動起腿來。
“你可以嗎?”安室透轉頭看我。
我點了點頭,他松開手。
警察很快就追過來了。他們有備而來,早已在人群間布下了天羅地網。蘆田通過耳機指揮我們方位。因為附近路面封起來的緣故,我們的車都過不去,隻能由我們自己逃出來。
就在我們即将通過後勤通道跑出去的時候,從轉角又冒出一堆便衣。他們居然連廚房都放了人。
也是,這是大額度的跨國非法交易,涉及計算機犯罪、非法入境、非法持有武器、雇傭通緝人員等數項違法行為,抓個現行夠他們風光三年的了。
“該死的警察。”安室透唾罵到,正面迎擊他們。
我顧得上箱子顧不上本田健三郎,耳機裡Gin讓我從後面繞路跑,我看了眼和他們苦戰中的安室透,咬了咬牙轉身就跑。
後面正好是停車場,我随便找了輛車敲碎玻璃進去。
“Bourbon,往外面走,我開車來接你。”發動了車,我對他說到。講完這話,我又對Gin說,我們可能帶不上本田健三郎了。
任務出了這麼大的狀況,Gin的情緒依舊很穩定,起碼聲音上聽不出什麼,他說别管本田健三郎了,我們先脫身再說。
我把車往後門通道口開,沒兩秒鐘的時間門就被推開了。安室透淺金色的頭發在路燈下特别顯眼。他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奮力往前沖。我猛踩油門,那些便衣持槍對準我,車玻璃在多次射擊中應聲而碎,冰雹似的砸了我一身。
我按照預估的距離踩了刹車,時機正好,安室透打開副駕的車門坐上來。這輛雷克薩斯比我之前的車動力足多了,起步速度快,讓我都有些心動了。
“我用附近電話亭報了兩個假警,鹿島和前灘的警力會被分散,你們出來沿高崎線往市區方向走就行。”蘆田說着,我開到出口處猛打一個右轉,用會被吊銷駕駛證的方式跑上了公路。
***
交易被雙重做局,軟件病毒取不出,本田健三郎被捕,我們還損失了幾個人手,Boss很生氣。
尤其是在這種剛清除完卧底之後,緊接着行動又被洩露了。
我臉上一片血迹,頭發上可能還參雜着碎玻璃,和同樣挂彩的安室透、Binga等人坐在組織的備用基地的會議桌邊。大屏幕上挂着“新用戶”和“新用戶1”兩個默認頭像的語音對話,為了投影還特意把燈全關了,也不知道這兩個默認頭像有什麼好看的。
“我始終覺得還有内鬼,沒想到他膽子這麼大,這麼快就有所行動。”“新用戶1”用變聲器改造過的電子音陰恻恻地傳來。我一直很想建議Rum像高德地圖一樣改成林志玲、郭德綱這些老師的聲音,這個電子音實在是太中二了,每次聽到我都覺得自己好像是參加了鱿魚遊戲。
“知道這次任務信息的所有人都在這裡了嗎?”“新用戶”以另一種同樣中二的聲線問到。
“都在這裡。”Gin的手虛握着拳放在會議桌上。在Boss面前他的聲音多了些收斂的沉默。
Korn、Chianti和Rye三個狙擊手在行動前都不知道具體地址,無法布局,基本可以排除嫌疑;而蘆田、我、安室透、Kir,還有Binga以及他手下的人都是懷疑對象。
截止到目前,我的心情還像拿着村民底牌的狼人殺玩家一樣悠閑,想着不是我洩露消息,自然沒什麼好緊張的。
然而大家說着說着畫風就不對了。綜合對整個任務前因後果的了解程度和在日本的社會關系等條件來看,我和安室透成了組織裡最可疑的兩個人。
這簡直是太離譜了。
Gin坐在會議桌斜對面朝我看來,他剛投過來的目光還夾着處決叛徒的冰冷,看到我後又緩和下來:“她沒有背叛組織的理由。”
“任何人都可以有這樣一個理由,Gin,包括你和我。”Rum說着,話音一轉,“實驗室那邊出了新一代的‘吐真劑’,不如就趁今天試試。”
Boss不說話,他在等Gin的态度。
Gin轉頭對着屏幕上的默認頭像:“那就試試吧。如果我們這裡今天真出了一個叛徒,就由我來親手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