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的兄弟姐妹皆有母親陪伴,唯有他,在冰冷的永安殿中,獨身一人。
雁辭的心中顫動,閃過一絲痛楚。
這個孩子從未見過自己的母親,卻依舊在心底深處渴望着那份從未得到過的溫暖。
“殿下。”他将小家夥提起,攬入懷中,手掌輕輕拍着他的後背,“世叔明白,世叔都明白。”
喬承陵的小手緊緊抓住雁辭的衣襟,眼淚浸濕了他的衣衫。他的哭聲漸漸放開,像是終于找到了一個可以依靠的港灣,将所有的委屈和思念都傾瀉而出。
“殿下,世叔會一直陪着你。”雁辭低聲說道,聲音中帶着幾分堅定,“無論發生什麼,世叔都會在你身邊。”
春風拂過,花瓣紛紛揚揚地落下,仿佛在為這個小小的身影灑下一片溫柔的庇護。
喬承陵的哭聲漸漸平息,小手依舊緊緊抓着雁辭的衣袖,仿佛生怕他會離開。雁辭輕輕擦去他臉上的淚水,目光溫柔而堅定。
“走吧,世叔帶你去吃些點心。”雁辭輕聲說道,聲音中帶着幾分哄慰,“聽說禦膳房新做了桂花糕,殿下可要嘗嘗?”
喬承陵擡起頭,淚眼朦胧地看着雁辭,終于輕輕點了點頭。他的眼中依舊帶着幾分不安,但已經不再像剛才那樣無助。
從雁辭的懷裡掙紮下來,落在地面上,将哭的滿是鼻涕淚痕的小手在華麗的華服上抹了又抹,小家夥長得還不及輪椅高,卻高舉着手臂,倔強道:“我來推世叔。”
雁辭寵溺笑着:“好,小心莫摔着。”
……
“世叔……”
聽到喬承陵的夢中呓語,雁辭放下手中的報紙,端着一晚清水坐到了床邊,隻見喬承陵半阖的雙眼朦胧,将他撐起靠在自己的懷裡,用勺子沾了些水,輕輕将他的嘴唇殷透。
喬承陵似乎有了意識,一把從雁辭的手中奪過水碗,猶如幹涸多年的水井,咕噜咕噜将一碗水吞下。
“又做夢了?”雁辭毫不驚訝,将那空碗放到了身邊的櫃子上,又掖了掖不小心被喬承陵掀起的被角,防止漏風。
喬承陵受傷後在床上整整躺了半月有餘,除了前幾日時常發高燒外,再往後的狀态逐漸平靜下來。即便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但偶爾也會有清醒的時刻。
至少一切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嗯。”喬承陵靠在雁辭懷裡,悶悶的‘嗯’了一聲,顯得有些有氣無力。“夢到了小時候。”他又補充一句。
雁辭心中了然。
世叔啊……那确實是夠早的。
那段時間他還沒有被太子稱為亞父,也沒有拜太子師,他與喬葉也算是半個過命的好哥們,被喬葉的兒子稱一聲世叔可是半點不含糊。
“小時候亞父為了哄我,說要帶我去禦膳房吃桂花糕,”喬承陵話音一頓,大病未愈身體有些虛弱,重重的吸了一口氣,接着說道:“當時正值春季,不是桂花開的季節,禦膳房哪裡有桂花糕可做。”
“亞父哄人也不知尋個好借口。”喬承陵語氣有些嗔怪。
他也不惱,嘴角含着一絲笑意,隻是好似在懷念什麼美好的事情。
“殿下還說呢,”雁辭笑呵呵道,“殿下不記得路。帶着臣在臨池繞了小半個時辰也沒出去。”
喬承陵臉頰微紅,那時他剛進上京皇宮,對路況不算熟悉。隻記得出永安殿一直往左走便是禦膳房的方向,所以就一直帶着雁辭往左邊走。
但實際上,方向已經完全調換。兩個不怎麼出門的一大一小就這樣,一頭栽進了雜草足有一兩米高的臨池之中。
後來也是太喜覺得有些不對勁,率人大肆尋找,才在臨池的中央尋到了二人。
自知理虧,喬承陵沒有想和雁辭繼續辯論的欲望,他看了看窗外的天氣,清透的陽光含着幾縷暖意,讓人心曠神怡。
他對雁辭說道。“亞父,我想去外面看看。”
誰知話一出便被晏辭立馬拒絕:“不行,你身子弱,還不适合出門。”
“亞父~”喬承陵含笑的眸子看着他,語氣中盡是撒嬌的意味。
在喬承陵多番攻勢下來,雁辭最終還是敗下陣來。
他看喬承陵狀态不錯,多番思考之下,歎了一聲氣說道:“罷了,就依你。”
随後,他向屋外吩咐道:“太喜,去将輪椅取來。”
太喜解決完蒲州的事項之後立刻趕回了雲嶺郡,喬承陵的身體多半也是他照料的,小六和劉黎都被李召拎去雲嶺駐軍操練作為處罰,一時半會還真回不來。
雁辭為喬承陵裹上了一層又一層的厚衣服。待太喜将輪椅取來,他一把抱起喬承陵。他雖然一米九的大高個子。但是現在病中,體重輕的可憐,輕輕松松便能舉起。
将它安置在輪椅上,蓋了足足有兩三層棉被,生怕凍着它一般才肯停歇。
“亞父總是這樣,把我當小孩子看。”
喬承陵不安分的手逐漸伸進雁辭的寬大衣袖之中,觸摸着那潤滑的皮膚,雁辭一把拍在他那不安分的小手上。
“沒大沒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