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教訓他!”少年厲聲喝道,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仿佛已将喬承陵視為砧闆上的魚肉。
喬承陵卻紋絲不動,隻是冷冷地看着他,唇角微揚,仿佛在看一場荒唐的鬧劇。劉黎與小六已悄然站到他身後,目光如刀,氣氛一觸即發。
“住手!”
一道低沉而威嚴的聲音自遠處傳來,打破了劍拔弩張的局面。
陳玉堂騎着快馬飛馳而至,馬蹄聲如雷,塵土飛揚。他勒馬停住,目光在三人身上來回打量,神色淩厲,帶着幾分審視。
這三人雖身着粗布麻衣,但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難以掩飾的貴氣。尤其是為首的那個年輕人,頸間挂着串古怪的骨鍊,眉目間透着說不出的威儀,仿佛天生就該站在高處,俯視衆生。
陳玉堂心中一凜,忽然想起前幾日父親收到的密信:太子南巡,輕裝簡從,或已至豐樂地界……
陳玉堂心中一凜,臉上卻不動聲色,立馬換了個态度:“我乃陳氏陳玉堂,三位好漢,不知從何處來?”
喬承陵将劍歸鞘,懶洋洋道:“江湖人,四海為家。”
“哦?”陳玉堂目光落在喬承陵腰間鼓囊的錢袋上,“不知公子如何稱呼?看三位氣度不凡,倒像是...上京來的?”
“莫無邪。”喬承陵眉頭輕挑,淩厲的目光掃向他:“陳公子好眼力。我們确實在上京待過幾年,做些小買賣。”
莫無邪還是他二姑父給他起的小名,當時他才剛剛出生,喬葉就将他送到廣陵公主手上撫養,還未來得及起名字。
于是莫遠山就給他起了這麼個小名。
說起來喬承陵這個大名還是亞父給取的。當時二皇子喬衍剛出生,喬葉不知道取什麼名字好,才想起來自己還有個大兒子寄養在外沒有名字。
為了凸現自己大兒子獨特的存在,特意讓雁辭給取的名字,也隻有他一人是三字的名字,其他孩子都是兩字。
”什麼買賣?”陳玉堂追問。
“鹽鐵生意。”喬承陵随口胡謅,語氣輕描淡寫,仿佛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這不,聽說廣陵陳氏富甲一方,本想來與陳家主結交一番,沒想到陳家卻在這以欺壓百姓為生,倒是讓我開眼了。”
陳玉堂眼中精光一閃,心中頓時掀起波瀾。鹽鐵生意?那可是朝廷專營的買賣,尋常商人誰敢碰?
上一波将手伸到鹽鐵上的清臨丘氏,早已被剝皮砍頭,屍首挂在城牆上,臭了足足半個月有餘。
他的目光在喬承陵臉上停留片刻,心中隐隐有了猜測,卻不敢貿然點破。他壓下心中的驚疑,語氣緩和了幾分:“幾位遠道而來,何必為些許小事傷了和氣?不如到寒舍一叙,陳某自當賠罪。”
喬承陵聞言,眉梢微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陳家主倒是客氣。隻是不知,這‘小事’指的是強奪民糧,還是縱容家奴行兇?”
陳玉堂臉色一僵,随即幹笑兩聲:“誤會,都是誤會。莫公子若不嫌棄,不如随我回府,陳某定當給個交代。”
喬承陵與劉黎、小六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他點了點頭,語氣淡淡:“也好,那就叨擾了。”
陳玉堂見狀,心中雖仍有疑慮,卻也不敢怠慢,連忙吩咐下人備馬引路。
那少年見大哥陳玉堂對喬承陵如此客氣,心中不服,張口便要反駁:“大哥,他們不過是幾個外鄉人,何必——”
“閉嘴!”陳玉堂厲聲呵斥,目光如刀,直直刺向少年。少年被他的氣勢所懾,頓時噤若寒蟬,臉色漲紅,卻不敢再出聲。
陳玉堂轉過頭,臉上已換上一副歉意的笑容,語氣溫和:“莫公子見諒,這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從小被家中慣壞了,不懂禮數,還望海涵。”
他說着,目光在喬承陵臉上掃過,試圖從對方的神情中看出些什麼。然而,喬承陵隻是淡淡一笑,語氣平靜:“無妨,年少輕狂,倒也情有可原。”
陳玉堂聞言,心中稍安,卻也不敢大意。他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語氣恭敬:“莫公子,請随我來。”
那少年站在一旁,拳頭緊握,眼中滿是不甘與憤懑,卻隻能眼睜睜看着大哥将喬承陵一行人引向府中。他咬了咬牙,低聲嘟囔了一句,終究沒敢再說什麼。
喬承陵翻身上馬,目光掃過那些跪在地上的佃農,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卻很快隐去。
一行人向陳府行去。路上,陳玉堂狀似無意地問道:“不知三位可曾聽說過太子南巡的消息?”
“太子南巡?這等大事與我等草民何幹。”
“也是。”陳玉堂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不過聽說太子殿下最愛微服私訪,說不定此刻就在豐樂縣中呢。”
也不知道是哪裡傳出來的謠言,他這一世連宮門都沒怎麼出過,每回出宮都大張旗鼓的,還微服私訪,為了試探他,想象力倒是夠豐富。
喬承陵假裝沒聽懂他的試探,轉頭欣賞起路邊的風景。陳玉堂見狀,心中更加笃定——這三人,八成就是太子一行!
他悄悄對身邊家兵使了個眼色。家兵會意,悄悄落後幾步,消失在巷子深處。
喬承陵将這一切盡收眼底,卻裝作毫無察覺。他倒要看看,這陳氏父子,究竟在打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