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黎策馬從大軍前方疾馳而來,馬蹄落在官道上的水潭中濺起大片水花。
他勒馬停在雁辭的馬車旁,翻身下馬,拱手禀報道:“君長,前方不遠處便是雲嶺郡了。郡守已率人在城門外等候,準備接駕。”
雲嶺郡乃是大乾國土的最南端,與百越之地相交接,但雲嶺郡的平地較多,氣候卻異常濕熱,連日下雨,十萬青乾軍被蚊蟲叮咬,痛苦不堪。
雁辭掀開車簾,目光平靜地望向遠方,微微點頭:“辛苦了,劉小将軍。傳令下去,大軍在城外原地紮營,不得擾民。”
劉黎領命而去,随後雁辭乘坐馬車來到了城門前,等到了地方,在劉召的攙扶下他緩緩走下馬車,整理了一下玄色衣袍,一瘸一拐向城門方向走去。
雲嶺郡的郡守高登達早已率領一衆官員在城門外恭候多時,見到朝廷派來的大将軍一瘸一拐道走來,不免有些驚訝。
早就聽聞這位國師在朝中地位尊貴,位極人臣,竟然是個跛子!
見雁辭走近,連忙上前行禮:“下官雲嶺郡守高登達,恭迎雁大将軍!”
十年以來,他再沒入軍掌過兵,如今冷不丁被稱大将軍,雁辭也多覺得有些陌生。
雁辭微微颔首,語氣溫和卻帶着幾分威嚴:“高郡守不必多禮。大軍長途跋涉,需在城外紮營休整,還望郡守協助安排。”
高登達連忙應道:“大将軍放心,下官已命人備好糧草物資,定會妥善安排大軍所需。”
雁辭點了點頭,從袖中取出一卷錦帛,遞給高登達:“這是太子殿下親筆所書的錦帛,内有重要内容。你需将其抄錄多份,張貼于城中各處,若有人能答出來,務必将他帶至大營。”
高登達雙手接過錦帛,将其打開一看,一行自己從未見過的特殊符号,他微微有些詫異,雖然看不懂内容是什麼意思,恭敬道赫然上喬承陵親手縮寫的恭敬道:
“下官遵命!定會盡快安排人手抄錄張貼。”
錦帛的内容赫然是喬承陵親手所寫的由阿拉伯數字構成的等式。
兩千年前的古人從未見過阿拉伯數字,隻覺得是用筆瞎劃拉的莫名符号。
高登達臉上堆滿了比陽光還燦爛的笑容:“大将軍一路趕來,路途必然辛苦,下官在城中攬月閣設下宴席為諸位将軍接風洗塵,還望将軍務必賞臉!”
雁辭看他這谄媚極了的笑容,身後的長孫斯年和劉黎也騎馬趕來。
斯年年少不經事,這幾天長途跋涉讓他苦不堪言,一聽聞有宴席眼睛都亮了,笑呵呵替雁辭回答:“好啊,你可得好好安排上,這幾天可累死我了。”
“斯年!”劉黎怒目瞪向他。
事已至此,雁辭點點頭:“有勞高郡守了。”
夜色沉沉,雁辭站在城牆上,望着遠處連綿的山脈,眉頭緊鎖。
三日前,太尉章籌率領六千輕騎先行穿越雲嶺郡前往越地探路,按照原定計劃,章籌應在兩日前抵達雲嶺郡,與大軍彙合。
然而,今天大軍已到,章籌卻依舊不見人影。
“國師大人,章太尉會不會是遇到了山越人的埋伏?”劉黎站在一旁,低聲問道。
雁辭搖了搖頭,語氣凝重:“章太尉久經沙場,行事謹慎,即便遇到埋伏,也不至于全軍覆沒,連一個報信的人都逃不出來。此事蹊跷,恐怕另有隐情。”
他轉身對劉黎吩咐道:“傳令下去,加派探子,務必在明日日落前找到章太尉的下落。另外,讓都尉加強城防,以防不測。”
“唯!”
劉黎領命而去,雁辭則獨自站在城牆上,望着遠方的黑暗,神色晦暗不明。
當晚,郡守陳謙在“攬月閣”設宴,款待南征的諸位将軍。
進了閣内,高登達親自引着衆人來到主座前,又是一番禮讓。待衆人都落座後,他才小心翼翼地坐下,臉上依舊挂着讨好的笑容。
“來,來,來!大将軍,今日能與您同席,實乃下官畢生之幸!”
高登達高高舉起酒杯,站起身來,扯着嗓子說道:“這第一杯酒,下官敬雁大将軍!想當年,在這江山還未穩固之時,您就追随陛下南征北戰,戰功赫赫,保我一方百姓太平,是我等的大英雄呐!”
說罷,仰頭一飲而盡。
雁辭微微皺眉,輕抿了一口酒,放下酒杯,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高登達,聲音不疾不徐:“郡守過獎了,往事莫要再提。隻是此番郡守如此盛情設宴,想來不隻是為了叙舊吧?”
高登達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一瞬,随即又恢複如常,幹笑兩聲,眼神閃爍不定:“将軍英明,實不相瞞,近來地方上有些棘手的事務,還望将軍往後多多關照。”
說着,又端起酒杯,目光滿是贊賞,看向劉黎和斯年:“這杯酒,下官敬二位小将軍。你們年紀輕輕,卻已擔此重任,當真是人中龍鳳,未來定是前途無量啊!”
劉黎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不卑不亢地拱手道:“郡守謬贊了。”說完,劉黎舉起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