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麼說還得是文人會來事呢,這點人情世故的小手段,叫劉黎這種武夫來,八百年也學不會。
“那你動手能力很強嗎?”喬承陵将前不久剛寫好的竹片按順序交給宮人遞與吳懷:“孤正好有一事交給你做。”
還沒來得及用麻繩串聯成簡,不過也不妨礙閱讀。
“這是……何物?”吳懷看着竹片上老練鋒利的小字,不禁疑惑。
因是皇家禦用的竹片,選材都是上好的竹子制成,做工好到摸起來都不拉手。
一貧如洗一輩子的吳懷,也是第一次摸到這種東西。
“紙。”太子的聲音平靜,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它以極低的成本,可以做出替代竹簡和絹帛,輕便、廉價。”
隻可惜上一世他不是學理的,對這造紙術隻是了解個大概,隻能憑記憶寫出個古法造紙術來。
更高階一點的現代造紙法他倒是清楚一點,不過估摸着兩千年前這工業水平也造不出來,就沒寫上。
日後就讓他們造紙坊慢慢研發去。
本來是打算将這事交給桑閑做的,這下來了個專業對口的,他也就不打算為難桑閑了。
吳懷的眼中閃過一絲震撼。他深知竹簡的笨重,絹帛的昂貴,普通百姓根本無法承受。
當今朝堂氏族林立,黨派之争混亂,主要的原因還是大量的知識被少數人壟斷,普通百姓沒有能力讀書。
一但有一種輕便便宜的東西代替竹簡和錦帛,那麼人們獲取知識的途徑将更加便捷,等那時候,天下又會多多少士子才人。
“殿下,此物……當真能制作出來?”吳懷的聲音低沉,卻帶着一種難以掩飾的激動。
“選料、浸泡、蒸煮、搗碎、漂洗、鋪漿、晾曬……”吳懷低聲念着竹簡上的步驟,仿佛在誦讀某種古老的咒語。
他的手指輕輕劃過字迹,仿佛在觸摸一段未曾書寫的曆史。
“關鍵在于漂洗。”太子的聲音再次響起,低沉而有力,“必須去除所有的雜質,紙漿才能細膩均勻。”
“不過造紙初期,紙質暫且不論,工藝總歸要慢慢改良的,倒是不急。”
吳懷點了點頭,目光依舊停留在竹簡上,仿佛已經沉浸在了那個由文字構築的世界中。
他的腦海中迅速閃過無數個畫面,仿佛已經看到了那些麻料在蒸煮鍋中翻滾,紙漿在竹簾上緩緩成型的場景。
“殿下,此物若真能制成,必将改變天下。”吳懷的聲音低沉,卻帶着一種難以掩飾的激動。
說不定還會被載入史冊!
隻不過此物恐怕會動了某些氏族的權益,好處歸一方面,他所面臨的壓力又是另一方面
太子點了點頭,目光深邃如淵:“所以,我将此事交予你,不可以向任何人透露這造紙工藝,這關系我大乾國本,吳懷,你莫要讓我失望。”
吳懷躬身行禮,聲音堅定而有力:“屬下必竭盡全力,不負殿下所托。”
“不過若你能将這紙造出來,孤就給你單開一工業部,你以後便是這工業部部長,列位九卿之外,權傾三公之上,皇權直屬。”
“你可願意?”
喬承陵無疑是給吳懷開出了一個根本不可能拒絕的條件。
天下文人士子,哪一個為官的最終夢想不是封侯拜相?
都權傾三公之上了,那不是比丞相還大了?
尤其吳懷這種從來沒當過官的,天大的餡兒餅砸下來,給他砸的暈頭轉向的。
為了方便做事,喬承陵還特地賞了他上京城外一個靠河邊的宅子。
一向寄于人下的吳懷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宅子,抱着竹條和太子金印屁颠屁颠地跑去看新宅子去了。
喬承陵沒打算給他那麼大的權力,工業部職能特殊,他以後還有很多東西交給工業部制造,畢竟不是專門的行政部門,權力沒三公那邊管得雜。
他的意思隻是讓這工業部直屬于皇權,不受三公管轄而已,稍微潤色了一下說法就把吳懷騙得迷迷糊糊的。
畫餅嘛,在現代‘留學’的時候那可是吃的飽飽的。
對古人用起來那還不是降維打擊。
造紙術也是不少穿越者新手必備大禮包之一了,他也不是想搶古人的功勞,隻是乾朝目前還在大量使用竹簡,又貴又重的東西,一根竹條下根本寫不了幾個字。
早知道還能再穿回來,他高低得去學個數理化,改造世界。
目前後世的一些技術,他隻懂得一些基礎概念,具體的材料、數值配比之類的就不是很清楚了。
他隻能将這些模糊的概念傳授給他人,然後借用大量的人力物力一步步實驗、改造以達到成功。
畢竟古人隻是思想被囚禁住了,又不是真正的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