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猶如一句驚雷炸開,坐在謝川左側的李黎迅速搬着凳子挪開,一副不關我事的模樣。
裴行硯剝小龍蝦的手停下了,意味不明地看向謝川。
羅繁也被震麻了,似乎沒消化出這句話的意思,瞪着的大眼有些茫然,驚疑的目光在裴行硯身上打轉。
沉默之際,張宴忽地開口:“嘿嘿,這個玩笑挺好笑的。”
傻呵呵地樂了一句,沖散了這詭異至極的氣氛,羅繁也大松一口氣,轉過彎來:“害!服了你,怕不是分手了不好意思說,拿你同桌當擋箭牌呢哈哈哈。”
謝川笑了一下,喝了口汽水,沒繼續解釋。
其餘人也順着笑起來,被憋的,齊陽的手放在羅繁肩上,重重地拍了下,臉都憋紅了。
吃飽喝足,衆人散去。
謝川和裴行硯散了會兒步,昨天下了場大雨,今天溫度沒那麼悶熱。
“吃飯的時候,為什麼突然願意公開了?”裴行硯問。
雖然謝川像随口的玩笑般,但裴行硯知道,他是真承認了。
“沒什麼,不想藏了呗。”
該藏的沒藏住,反正都知道了。
“你生日快到了,有沒有想要的禮物?”謝川問。
裴行硯搖頭:“沒,隻要你陪着我就行。”
“就這點出息?那肯定會陪着你啊。”
“唉。”謝川假意歎了口氣,“你的生日禮物不好送啊,你這麼有錢,啥都不缺。”
裴行硯笑笑,快速捏了下他的手:“你長長久久、快快樂樂地陪在我身邊,就是最好的禮物了。”
不經意的一句真心話,卻擾亂了謝川的心弦,是啊,他希望的,何嘗不是一樣,面色有點苦澀起來,不過裴行硯沒注意到。
謝川答:“知道了,一定會的。”
走了一截,到分叉的路口,小劉提前開車等着了,謝川有些不舍,伸手抱了裴行硯一下,即将抽離時,裴行硯反抱緊,右手摩梭着他的後腦勺。
沒什麼話說,擁抱足以表達。
這個地段靠近商場,比較繁華,對着謝川這個方向的,有輛公交車,紅燈停,綠燈行。
高大的公交車駛離,映入眼簾的是對面街道站立的一個人。
謝川頓時神色僵硬,腦中空白一片。
劉素婉提着包包看着他倆,面容震驚、一動不動。
她看了幾秒,捏着帶子快步轉身離開。
裴行硯松開了他,見謝川面色有異,問:“怎麼了?”
謝川内心震顫,努力壓制着表情不那麼難看,擠出一個笑容,說:“快回去吧,怪熱的。”
裴行硯不疑有他,鑽進涼爽的車内,揮了下手就走遠了。
過了可能有五分鐘,謝川才移動腳步。
為什麼就這麼巧撞見了?
現在已經十點過了,平時這個點劉素婉在家待着看電視,為什麼偏偏,不讓他有一段長久的安穩?
謝川不想回去了,不知道怎麼面對,一路上,做足了心理準備,罵他也好,打他也好。
到家後,劉素婉坐在沙發上,除了臉色有點白以外,沒什麼不對勁,謝川跟她說話,她也不理,賭氣般,隻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就回了房間。
預想的狂風暴雨沒有降臨,謝川沒有松氣,反而覺得擔憂。
每天上完課回家,謝川想找機會跟劉素婉談談,但她還是那副模樣,像是什麼話都不願意說,謝川和她道歉,也不為動容,除了必要的交流外,其他時候都忽略掉謝川,他的不安愈發深重。
六月底期末考,暑氣蒸蒸。
前一周的周測,謝川總分達到620,比起高二上學期,進步了近一百分,秦瑛連連誇贊,喜笑顔開,讓他繼續努力,高考一定能考個好大學。
為期兩天半的考試,星期五下午就結束了。同學們對于即将到來的暑假興奮至極,直到秦瑛進來組織紀律,才安靜下來。
一番暑期安全教育後,謝川與齊陽他們紛紛告别,背上書包回了家。
進門時,空調幹冷的寒氣使他打了個寒噤,客廳裡,劉素婉優雅端坐着,寂靜無聲。
“媽。”
劉素婉看了他一眼,看得謝川直發毛,他皺眉道:“怎麼了?”
“明天跟我去辦轉學手續,材料已經準備好了。”劉素婉語氣極其冷靜,“盡快收拾好你的行李,過兩天去南江。”
轟--
謝川被這話砸得頭暈目眩,一瞬間竟有些耳鳴,滋啦滋啦,隻見她嘴張張合合,又說了什麼,謝川沒聽清。
他捂了捂耳朵,粗重地狠喘兩口氣,聲音顫抖:“……為什麼?”
“我不同意!”
劉素婉“騰”地站起來,神情嚴肅,顯露怒氣:“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既然讓你分手你不聽,那就分開,永遠别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