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川慢慢踱步,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努力讓聲音聽起來不那麼死氣:“吃了啊,沒有不舒服了,現在跑個一千米不在話下。”
那邊裴行硯笑了兩聲,又說:“等下打視頻,我現在在外面,讓我看看你。”
腳步猝然頓下,謝川還沒想好,要怎麼告訴他退宿這事,如果不編個像樣的理由,他肯定又會多疑。
算了,去學校了再說吧,還能拖兩天。
謝川打開相機,照了下自己的臉,嘴唇幹燥蒼白,臉消瘦得骨感格外醒目,淩厲又憔悴。
這副樣子,又要叫裴行硯擔心了。
“喂?在聽嗎。”裴行硯出聲。
“嗯……在聽。”謝川捏了捏手機,說,“是啊,明天就能見到,不視頻了吧,我馬上就睡了。”
如果是平時,謝川就算困,也會等着裴行硯的視頻,放假短短兩天,也忍不住想見面。
一排蔥郁的高樹旁,就是來來往往喧雜的車流,裴行硯沉默了幾秒,應道:“好。”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了,謝川走到了過年時,裴行硯來接他等待的那盞路燈下,那時候還沒确定關系,他一句我想你了,裴行硯就來了,站在大雪紛飛的黑夜下,那一幕,謝川心動了很久。
從記憶中抽離,謝川又矯情的難過起來,就是心口有些酸脹,或許是最近壓抑久了,一點美好的回憶就引人惆怅。
“我……我挂了。”謝川盯着腳尖。
又想見裴行硯了。
手機那邊沒聲音,在謝川以為已經被挂斷,正打算查看時,裴行硯說話了:“你是不是不開心?”
“還是說,你病沒好,在騙我。”
兩句話,謝川擡手捂住了眼睛。
他想開口說什麼,出聲卻是澀啞的氣音,将手機拿遠了點,謝川調整了一下,故作輕松:“說什麼呢?你老是疑神疑鬼的,就這麼不信我?”
“沒有。”裴行硯松了一口氣,溫聲軟語,“我隻是怕你有事不告訴我。”
“你這個性子,總是悶聲吃苦,誰也不說。”
裴行硯想到了上一世,所以格外的敏感和憂心。
謝川咬緊了下唇,輕笑兩聲,“你說反了吧?咋倆誰更悶?”
“好了,真不說了,明天見啊。”
“嗯……晚安。”
手機熄屏,月色蒼冷,謝川捂着眼的左手,濕潤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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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途退宿,班主任本來是不允許的,一學期還沒完,但因為臨近期末,還有半個月就放暑假了,再加上劉素婉親自去了學校一趟,就辦下來了。
謝川給裴行硯的理由,依舊是拿他媽當幌子,裴行硯也信了,但謝川不住宿舍了,他也就沒住了。
如果最開始劉素婉的言語是長槍短炮,犀利的刀刃,那麼現在就是綿軟的針,不那麼疼,卻隔應至極,無處不在。
所以,再一次争論時,謝川采用了唐朔的方法,撒謊稱已經和裴行硯分手,很有效,劉素婉果然不再唠叨,有了笑意,就這麼平靜了一小段時間。
謝川精神狀态也好了不少,心思又撲進了學習上,同時分心的,還有七月初裴行硯的生日。
又是一周周末,期末考即臨,各科卷子滿天飛,除了作業就是作業,一群人放假了就開始撒歡,趁着短暫的假期瘋玩一把,齊陽提議去溜冰場,上次沒玩夠。
這次裴行硯的技術精進了不少,被謝川帶着能跟上他的節奏,滑了兩個多小時,一行人又去商場看了最近爆火的一部科幻電影,難得的過了一個歡樂的下午。
晚上,他們在學校附近的一個露天燒烤攤子,一邊吃喝一邊暢聊,笑聲陣陣,齊陽計劃着跟家裡人出去外省玩一個月,而羅繁已經被家長預訂好了暑假補習班,兩廂對比下,羅繁氣得搶了他面前的五花肉。
聊着聊着,又扯到了高中最屢見不鮮的話題,齊陽拐彎抹角地打聽張宴和李黎的進度,逗得他面紅耳赤,李黎翻了個白眼在桌子底下踹了齊陽一腳。
他們現在不談這些,打算高考後再說。
而羅繁跟個好奇怪似的,又問謝川跟對象怎麼樣了,帶出來給見見,一語出,沉默了在場五個人。
知道真相的在互相對眼神,笑而不語,隻有裴行硯和謝川一臉平靜,淡定得一批。
謝川吃了口串,随意道:“哦,對象啊,在我旁邊坐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