莆城的雨還在綿綿不斷地下,細細的雨絲在落地窗編織出紛雜無序的線條。
姜有魚抱着雙臂靠在窗邊,纖纖葉眉微蹙,眼睛看着外面陰沉沉的景色,耳邊都是溫盛嘀嘀咕咕的聲音,“我隻是剛好聽趙芸說你要來月牙山,又剛好無聊上網查了查資料,覺得景色還不錯,所以才來的,你千萬别自作多情啊。”
山與天際相接之處,沉甸甸的烏雲把天光遮得嚴嚴實實的,景區客流量小,遇上陰雨天,露天項目被迫休停,遊玩的人寥寥無幾。
姜有魚走到高腳桌邊坐下,手撐着下巴,俯視樓下零零散散走動的遊客,微不可見地歎口氣。
“喂,别人說話,你要懂得回應,這是最基本的禮貌。”溫盛頂着鼻梁上醒目的紅痕,創口貼撕到一半,忍不住數落她。
姜有魚眼珠轉動,淡淡地瞥他一眼,随後放回窗外,“我可沒心思猜你的想法,上完藥麻溜地出去,我還要午睡。”
溫盛貼創口貼的動作頓住,臉頰莫名其妙發熱,小眼神躲閃幾下,壓不住心口湧上來的惡氣,故作不在意道,“要不是我出門沒帶這些東西,我才不會踏進你房門一步。”
小男生說話的語氣别扭又好笑。
“出去。”姜有魚目光未移,語調平得不帶半分情緒波動,冷嗖嗖的。
溫盛嘴角上揚的揶揄弧度倏地消失,逆反心理作祟,他的臉皮回光返照般厚起來,專門逆着姜有魚的心意說話,“我可是傷員,你不能趕我。”
瞄到姜有魚眉梢高揚,眉心鎖着小山川,一臉不耐煩的反應,溫盛賤嗖賤嗖地爽了,不自覺咧開嘴角,“你房間朝向好,一眼就能看到大半個月牙山的風貌,我想多留會兒。”
話音一落,女人微微地抽了一口氣,起身朝他走來,漫上來的影子将坐在沙發上的他完全淹沒,他仰頭望着女人背光的臉,喉嚨吞咽了下。
手中的創口貼被奪走,沒過幾秒啪地一聲蓋在他鼻梁上,還另外附贈兩下力道不輕的拍打,突如其來的疼痛令他喊出了聲。
“你、你你打我幹嘛?”
溫盛捂住鼻子,濃着鼻音怒聲質問。
姜有魚陰陽怪氣地哼道,“我是在幫你把創口貼壓實一點,好心當成驢肝肺。”
“需要這麼用力嗎?”
溫盛幽怨,小聲補了一句,“還故意打兩下,簡直是蓄意謀殺。”
姜有魚擡手指向門口,“現在可以走了嗎?我真要午睡,謝謝。”
溫盛憋着悶氣别開臉,抄起手臂,眉頭皺起,“不高興,不走。”
姜有魚一言不發地盯住他,房間突然安靜。
溫盛剛開始還能遊刃有餘地保持高高在上的架勢,姜有魚的目光死鎖着他,像是要把他瞪穿一樣,慢慢的,他心裡打起了鼓點,渾身都不自在,仿佛有什麼東西黏在臉上,眼睛不自覺上擡,看向姜有魚忽暗忽明的雙眼。
然後,他看見女人紅豔豔的唇緩緩揚起一抹詭異的笑,緊接着熟悉的勒脖感再度襲來。
姜有魚攥住男生的衣領子,把人提起來,面無表情地朝門口走去。
隻是沒走兩步,腳下突然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姜有魚淡漠的神情瞬間皲裂,身體往前栽倒的同時下意識抓緊了唯一的支撐點。
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局勢逆轉,姜有魚感覺到小臂被人擒握住,眼前的景物晃了一圈,等她視野恢複清晰,人已經坐在溫盛腿上。
她眨了眨眼,緩過心悸,扭頭就對上了溫盛得意忘形的嘴臉。
男生大大方方地靠着沙發,任由她雙手撐在胸膛上,結實的雙腿輕松地承載她的體重。
溫盛歪了下頭,薄唇蕩漾開笑意,握着姜有魚小臂的手帶着某種暗示意味輕攏慢撚,故作虛弱,“怎麼連路都不會走,把人家撲倒了,是欲情故縱還是真不小心?算了,反正我現在是傷員,全身無力,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
她一句話都沒說,溫盛已經自說自話把罪名安到她頭上,真應了楊綿綿說的戀愛聖經,男人是一種自己能把自己攻略的奇葩物種。
姜有魚看着男生露出得逞般的笑容,眉梢挑了挑,表情迅速陰沉下去。
幾分鐘後,溫盛被女人無情地踢出套房,不給他說話機會,一聲巨響落下,房門已經關得嚴嚴實實的,隔着門都能感受到女人滔天的火氣。
“臭女人,粗魯還不懂情調!”
溫盛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皺,對着房門大聲喊了一嗓子,沒得到姜有魚的回應,他憤憤踢兩下地面,悶着一口氣回房。
到了下午兩點,雨勢并未減小,或者說沒有減小的餘地,連續兩天都保持着毛毛細雨的程度,洋洋灑灑地在風中漂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