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弗雷德察覺到了他的遲疑，平靜道：“這裡不是霍格沃茨，不需要等教授讓你坐下。”

斯内普微微一愣。

他低下頭，意識到自己的拘謹，最終還是緩緩走向餐桌，在艾莉諾旁邊坐下。

薇薇安倒了一杯溫熱的紅茶推到他面前，又在他手邊輕輕放下一小盤蜂蜜吐司和檸檬餅幹。

斯内普看着食物，遲疑了一瞬，才伸手拿起一塊吐司，輕輕咬了一口。

奶油的香氣伴着淡淡的蜂蜜甜味在口中化開，面包松軟而溫暖。他的咀嚼動作慢了一些，指尖無意識地收緊。

“喜歡嗎？”薇薇安柔聲問道。

斯内普沒有立刻回答，他隻是緩緩吞咽下去，然後輕輕地點了點頭。

艾莉諾撐着下巴看着他，笑嘻嘻地說道：“哥哥，我也愛吃蜂蜜吐司！以後每天都會有下午茶哦！”

斯内普的動作微微一滞，指尖無意識地扣了一下茶杯的邊緣。

每天……？

他從未想過“每天”這個詞會與他有關。

他輕輕呼出一口氣，沒有回應，隻是低頭，繼續吃着手中的吐司。

艾莉諾倒是沒在意，她已經興緻勃勃地晃着腿，期待起了晚餐。

晚餐時間，桌上擺滿了豐盛的菜肴——奶油炖雞、香草土豆泥、烤南瓜，以及一碗熱騰騰的洋蔥湯。

艾莉諾興緻勃勃地坐在斯内普旁邊，舀了一大口土豆泥，滿足地眯起眼睛：“爸爸的土豆泥還是那麼好吃！”

斯内普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盤子，食物擺放得整整齊齊。他緩緩握住刀叉，指尖在木質的餐具上輕輕摩挲了一下，然後才開始進食。

這裡的食物溫熱、香濃，和他童年裡那些冰冷、廉價的殘羹剩飯截然不同。他的動作放得很慢，像是在試探，又像是在确認這一切是否真實。

薇薇安注意到他的謹慎，溫和地說道：“西弗勒斯，不知道你喜歡哪種菜肴？如果有不合口味的，可以告訴我。”

斯内普擡起頭，黑色的眼睛在魔法吊燈的映照下顯得有些深沉，他頓了頓，才緩緩道：“一切都很好……謝謝您，薇薇安女士。”

“明天你們可以在莊園裡走走。”阿爾弗雷德一邊倒着紅酒，一邊平靜地說道，“艾莉，你可以帶西弗勒斯看看這裡的布局。”

艾莉諾的眼睛瞬間亮了，興奮地舉手：“好！我帶哥哥去溫室、圖書室、音樂廳，還有貓頭鷹塔！還有……還有地下室！”

聽到“哥哥”這個稱呼，斯内普的動作微不可察地一頓。他擡頭看了一眼阿爾弗雷德，對方神色平靜，若無其事地喝着紅酒，并沒有反對艾莉諾的稱呼。

斯内普低下頭，指尖輕輕摩挲着叉柄，最終沒有出聲反駁，算是默認了這個稱呼的存在。

“我……可以去圖書室？”他的聲音很輕，帶着一絲不确定，甚至帶着一絲難以察覺的期待。

薇薇安輕輕笑了：“當然可以，而且裡面的書很多。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可以随時去看。”

斯内普的手指在刀叉上微微收緊了一些。

他從小就喜歡書，但他能擁有的書太少了，母親留下的魔藥書已經是他最珍貴的财富。而現在，這裡居然有一個完整的圖書室，裡面有随時可以翻閱的書籍……他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覺，但他知道，自己内心某個僵硬的角落，正在悄然松動。

艾莉諾興奮地晃着腿，期待着明天：“哥哥，我們可以一起去看看爸爸的藏書，還可以去溫室！媽媽在溫室裡種了很多漂亮的花，還有藥草！”

斯内普沉默了一瞬，最終輕輕地點了點頭。

他仍然不習慣這樣的溫暖，不是因為它令人不快，而是因為他的世界裡這樣的東西實在是過于稀有。

他習慣了惡意，習慣了冷漠，習慣了獨自一人。可現在，他正坐在一張有人為他預留的餐桌旁，聽着他們談笑，感受着空氣中暖融融的香氣。

他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這份好意，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可以接受它。

但他知道，自己并不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