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個慘白的小臉兒啊，還有那個表情，就跟要上戰場，還一去不複返似的。蘇陽突然明白了什麼，小聲問她：“你是不是看你弟弟的身體……犯惡心啊？”

肖雨的身軀一震，難以置信地望着蘇陽。

蘇陽了然，怕她心裡難受，又小聲說：“其實我看到他那兒，也挺……”

那意思，你懂的。

肖雨知道她在寬慰自己，但蘇陽不是她，蘇陽沒有義務承擔某些責任，她卻必須承擔：“我是他姐姐。”

蘇陽疼惜道：“你是不是每次都會這樣？”

每次給他按摩身體的時候，看到他的身體，都會有這種惡心到想吐的感覺？

肖雨垂眸不答，眼中更添了深深的自責。

蘇陽覺得事情絕不是那麼簡單，但她沒有深問，也知道現在不是深問的時候，話鋒一轉道：“那就請一個護工吧。護工是專業的，按摩手法肯定也比咱們強。”

她體貼地沒有說比“你”強，就是擔心肖雨再次覺得自責。

“不用，”肖雨的第一反應便是拒絕，“我自己可以——”

“你可以什麼？你可以每次把自己折磨得想吐嗎？”蘇陽不聽她的，“就這麼定了。我去護士站問問，她們肯定知道請護工的門路。”

被肖雨一把扯住衣袖：“他是我弟弟！就算是請護工，也是我去請！”

她已經虧欠了蘇陽的，又怎麼能心安理得地讓蘇陽再為她弟弟花錢？

蘇陽又怎麼會聽不懂肖雨的意思？但蘇陽有蘇陽的說辭：“他是你弟弟，但是吃苦挨累的是你。我心疼的是你。”

說着，輕輕掙開肖雨的手：“這件事，就聽我的吧。”

轉身就去了護士站。

望着蘇陽的背影，聽着蘇陽和護士的對話，肖雨的心中五味雜陳。

蘇陽我心疼的是你。

這句話在肖雨的心尖兒上萦繞不去，被她細細地品嘗，咀嚼，最後變成了一種酸酸甜甜的滋味。

她心疼我……她真的在用實際行動，疼惜我。

肖雨想笑，亦想哭。她扭臉看窗外，不願讓自己通紅的眼眶被蘇陽看到。窗外漆黑的夜，似乎也不讓人覺得可怕了。

就在某種叫做“希望”的東西，在她的心底升騰的時候，她感覺到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其實隻是普通的微信消息的提示音，卻讓肖雨覺得冰寒入骨——

她的直覺從來都不會錯，哪怕沒看到什麼人發了什麼，她也意識到，那絕不是什麼好消息。

顫抖着手掏出手機，果然！

是發給她另一個微信号的消息，那個頭像是她這輩子都不想見到第二次的頭像。

那個人說：滿意你弟弟的情況嗎？

肖雨仿佛已經看到了那個人猙獰的表情，可惜，那個人究竟是誰，她仍是無從得知。

“你到底想幹什麼？”肖雨發消息的手在抖。

那個人回複得很快：“毀了蘇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