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陽看到護士站隻有那個虎超超的姐們兒的時候，其實是想轉身走的。這姐們兒不大聰明的樣子，蘇陽嫌棄她。這樣的人，能提供什麼有效信息？

不成想這姐們兒看到了蘇陽，也不知道是因為閑得無聊，還是因為看蘇陽好看，她特熱絡地喚住了蘇陽：“你朋友還好吧？”

出于禮貌，蘇陽也朝她微笑了一下：“還好。”

這姐們兒還挺自來熟的：“我看你朋友怪可憐的，每次來都是一個人，還得照顧她那弟弟，她家别人呢？”

蘇陽不想和她多說肖雨家的情況，隻是問道：“她經常來？”

小護士就被牽着話題走了：“可不。我都看到她好幾次這樣了，以為她懷……以為她身體不舒服呢！”

估計是之前被護士長教訓過，這一次她沒再胡說八道。

蘇陽覺得，這姐們兒雖然腦回路清奇，卻也是個直腸子，跟這樣的人打聽一些事反而能聽到在别處聽不到的實情。

都不用蘇陽多說話，小護士就自顧自又說了：“我看你們經濟條件也不算差，能住得起這裡的，都不差錢兒。怎麼不請個護工呢？”

蘇陽剛好被說中了心事：“你認識靠譜的護工嗎？”

小護士：“護工嘛，靠譜的少，不靠譜的多。你看那些幹得年頭長的吧，好像特别有經驗，擅長照顧病人，但是吧，他們也有個缺點，就是在這行幹久了，就知道怎麼偷懶了。”

她小小聲的：“你們家屬在的時候還能盯着點兒，他還知道認真伺候病人，家屬不在的時候什麼樣，就不好說了。”

這的确是個問題，蘇陽也想到了。她可不想找個不靠譜的護工，反倒讓肖雨更揪心。

小護士忽然想起什麼來了：“你們不是和丁主任熟嗎？他人脈廣。這些護工都是挂在護理公司名下的，護工每天掙的錢，護理公司有分成的。也不是随便哪家護理公司都能進到醫院裡，得得到醫務處的允許。你們讓丁主任跟醫務處打個招呼，各家護理公司的護工花名冊都能拿到，到時候一比較，不就能找到合适的了？”

丁主任？

蘇陽在心裡畫了一個小小的問号。她記得一直聯系肖雨的醫生就姓丁。

這就有意思了：從小護士的口中，那位丁醫生應該是個挺厲害的人物，這樣的人物竟然會親自關照肖雨弟弟這個普通患者的情況，而且還親自打電話給肖雨通報。難怪每次都那麼大派頭，大人物了，難免派頭大。蘇陽猶記得小時候她爸還是“麻醉一哥”的時候，她去她爸醫院玩，看到那些患者對着她爸一口一個“蘇主任”叫得多卑下；還有她爸帶的幾個學生，陪她玩的時候，那個谄媚的樣子……哪怕蘇陽那時候年紀還小，都覺得肉麻得慌。

曾經，蘇陽以為“丁醫生”隻是一個普通的小小住院醫，連護士姐姐都能對他頤指氣使的那種。不然呢？通報患者病情這種事，難道不應該是小醫生和護士的事兒？這也就可以理解為什麼每次姓丁的打電話态度都不好，一個“大人物”不得不做這種事，挺委屈哈。不過，誰讓他這麼委屈的呢？這裡面似乎很有門道兒。

蘇陽繼續套小護士的話：“你們科有幾位姓丁的醫生？”

小護士回答得特别順溜：“就丁主任一個啊！你怎麼問這個？”

蘇陽笑笑：“沒什麼，就是好奇。他是不是很厲害？”

小護士想了想：“聽說是。據說還特别有背景……”

蘇陽露出特别感興趣的表情，催促着小護士細說。

小護士今晚當班，原本困得要命，還不能睡，這會兒有人等着她分享八卦，頓時就興奮了：“人丁主任是正經八百的博士，他導師是——”

話未說完，護士站旁邊的鈴聲就響起了。原來是二病房有人按了鈴。小護士不敢耽擱，跟蘇陽說了句“下回再和你聊”，就匆匆趕去了二病房。

蘇陽應了句“好”，心裡很是期待下一次的聊天。她覺得這個姓丁的背景，很有意思。

離開護士站，蘇陽想和肖雨先商量一下，看到肖雨正握着手機敲字，似乎在和誰聊天，表情還特别凝重，仿佛如臨大敵，甚至都沒在注意自己。

蘇陽暗自皺眉，沒有去找肖雨，而是轉身去了小護士口中的“值班室”。據說，今天晚上，是丁主任值班。

值班室的門緊閉，裡面還亮着燈。

蘇陽敲了敲門，沒有反應。她又再用力敲了敲，裡面才傳出一個不耐煩的男聲：“誰？”

蘇陽在外面回答：“丁主任嗎？我是蕭龍的家屬，有事想和您聊聊。”

裡面的男人應該是思考了幾秒鐘，才說道：“很晚了，有什麼事電話裡說吧。”

那架勢，仿佛他是深閨裡的大小姐，蘇陽是個深夜造訪不懷好意的登徒子，唯恐毀了他清白似的。

蘇陽無語地扯了扯嘴角，心說如果隻是普通的病人家屬和主治醫生的交流，至于非得通過電話？她人都到門口了，主治醫生露個臉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