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偏偏頭,接過王盟手裡還暖着的外賣,問王盟怎麼來了。
王盟像變戲法一樣,還帶着一袋水果,他進來以後把行李箱放在一邊,轉身就去了廚房洗水果,一邊跟我抱怨,是二叔聽說我到北京了,就把他派過來跟着我。
我端着外賣到廚房外的餐廳,打開外賣以後食物的香氣立刻散發開來,我狐疑地問在廚房裡洗水果的身影:“二叔知道小哥出門了嗎?”
廚房裡的人沒有馬上回答我,過了一會才說:“那我哪知道呢。”王盟拿着洗好的水果走出來,“張起靈出門了啊?去哪了?”
我吃着外賣,悶悶地說:“不知道。”
王盟也沒有多問,把水果給我放桌上了以後,去客廳裡打開了電視機開始看電視,一副對我不感興趣的樣子。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有種挺寂寞的感覺,可能也是因為胖子也不在身邊,悶油瓶又出了門,好不容易來個王盟,也是一副打工賺工時的樣子。
我吃完外賣,默默地把外賣盒子整理好,心裡想着,以後胖子跟飄飄出去過了,就剩下我一個獨居老人了。
我問王盟在這裡住多久,問了兩遍,王盟才回答我,大概我什麼時候離開北京他就住到什麼時候,這段時間還給我做跟班。我想二叔的消息這麼靈通,肯定知道悶油瓶和黑眼鏡這次出門了,所以才把王盟給送過來。
算了,這樣也不錯,不然一個人住着還真不習慣。
我本來還挺适合一個人的寂寞生活,沒有遇到胖子和悶油瓶之前就是一個人這樣過日子的,我覺得我應該不會很難受的。
正要上樓,王盟忽然把我叫住了,他給了我一個牛皮袋,薄薄的一沓,應該是一些文件,他說這是他後來搜集的資料,不知道我還有沒有用,可以打發時間看看。
他沒有說這是什麼,我也沒有問,我現在是挺閑的,所以不管是什麼東西,我都可以看着打發時間的。
我到樓上先去洗了澡,然後把行李箱整理好了,跟自己的主治醫生約了時間,準備過兩天去醫院做個全面檢查,随後就坐在沙發上開始看一些資料。
我從年輕的時候開始,就喜歡搜尋各種全面的資料,我覺得事先掌握盡量多的資料,對行動是很有必要的。
在過去的十幾年裡,我對使喚王盟從來是不遺餘力的,并且時常拿這份幾百塊錢的工作威脅他。在早些年,王盟是個很佛系的人,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就演變成了現在王盟母親口中的“□□”,至于是如何轉變的,我也不太清楚,隻能說環境對于人的影響還是挺大的吧。當然了,後來還想取代我之類的,我稱之為“妄想”的行為,還是說明王盟這個人本身的可塑性還是很強的,也許這也是二叔把他收為麾下的原因吧。
王盟的身手差的可以,但是在情報收集上卻很有天分。
他給我的情報是關于朱顔的。我之前找解家的人找的朱顔的情報,上面關于朱顔的消息十分詳細。包括她的父母親往上的三代,受過什麼教育,有過什麼朋友,戀情,她的工作,她的喜好,一切都條理清晰地放在我的眼前。
可是這如此條理清晰,合情合理的人生,在我看來與朱顔完全不符。這裡的朱顔年齡是三十二歲,但是我知道朱顔絕對超過了五十歲了,或許年齡還有更大的可能性。在這份情報上,我甚至還看到了與朱顔正在熱戀的一個男模特。
那份報告我再也沒有翻看過,因為那根本就不是朱顔。我雖然讨厭朱顔,背地裡還喊她老妖婆,但是不可否認在大多數的情況下,她還是很有魅力的一個女人。她的姿色風流,容貌豔絕,她不是花前月下那種欲拒還迎的嬌羞女子,她是那種出鞘的利劍,在漫長的歲月裡已經不甘再收斂鋒芒,而劍鞘也早已失掉,隻剩她的銳利和偏執反射着過去灰色的歲月。
她是一個特别傲慢的人,我不太确定她的那種傲慢緣何而來,但是偶爾我也會覺得她和悶油瓶有種相似的氣質。那種氣質讓身為碌碌的凡人不得要領,無法靠近。
這樣想着,我就開始有點郁悶起來,在他們的人生裡或許都有過相似的境遇甚至是心境,不過幸好的是,悶油瓶沒有像朱顔一樣睥睨并且藐視生命,他對生命依然滿懷敬畏,這大概就是悶油瓶和朱顔不同的地方。
可能漫長的歲月會讓他們産生相似的氣質,但幸好,張起靈依然溫柔地善待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