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偏執地搖頭,不願意走。
她堵着門,魏悟不能回家,走也不是。蔣木樨的小腦袋動了動,哼哼唧唧,有點鬧情緒。
這時,又來了兩位年輕女孩,好言勸導,才把人帶回家。
魏悟開了門,蔣木樨也醒了。
“怎麼辦,你小姨還是不接電話,”魏悟無奈地說,“又不能把你一個人留在家裡。”
小朋友抱着魏悟的手臂,甕聲甕氣地說:“小魏老師,你陪我等小姨吧,小姨肯定會很快回來的。”
魏悟問:“那些阿姨還沒休完假嗎?”
“小姨不喜歡外人進她的家,”蔣木樨打着哈欠,“打掃衛生的阿姨隻有小姨不在家的時候才來。”
“......上次我......”魏悟卻說不下去了,是也把她當做保潔阿姨了?
“上次是我給你發的信息,因為,堂堂跟我說她媽媽包餃子可好吃了,所以,我才跟小姨說想吃餃子的,對不起。”蔣木樨小聲說。
魏悟卻暗自松了一口氣:“你小姨對你生氣了?”
蔣木樨搖搖頭說:“小姨好像很高興,對着冰箱看了好久呢。”
魏悟不知道小朋友怎麼看出來檀禅意對着冰箱就是高興的,問:“你小姨不會做飯,你們這幾天怎麼吃飯呢?”
“小姨做飯可好吃了,”蔣木樨驕傲地說,她光腳跳下沙發,翻出平闆電腦,滑出幾張照片,“這都是小姨做的。”
照片對焦模糊,沒有主次,像是小朋友極力把喜歡的東西鎖進照片。魏悟分不清這是不是能吃,因為她沒做過這種食物。放在海螺裡的碩大珍珠,小魚形狀的面食?還有一碟看不出來是奶凍還是蒸蛋......
不過,檀禅意品味很好,用的都很精緻。
魏悟沒照顧小孩,兵荒馬亂地把小朋友收拾好,蔣木樨入睡後,又撥了檀禅意的電話,這次直接關機。
魏悟氣得心裡直爆粗口。
半夜,門口傳來幾次低低地哭聲,魏悟透過貓眼,确定是隔壁的女孩,魏悟也不理會,怕出事,索性悶聲在客廳坐了一夜。
第三天,小朋友吃完早飯,魏悟開門送蔣木樨去幼兒園,3302的女孩像是早就等着,第一時間也推開門,見到魏悟,挂彩的臉瞬間垮了,眼淚就往下掉。
魏悟簡單安慰幾句,趕緊帶着蔣木樨走了。
把蔣木樨送到學校,魏悟打開隻有3%電量的可憐手機,猶豫着要不要再給檀禅意一次機會,手指停在檀禅意手機号碼上,檀禅意的名字就在手機屏上閃爍起來。
電話一接通,魏悟的火氣瞬間點燃:“第一,咱倆不熟,要不是因為除以讓我關照你,咱倆這輩子都不該有交集,第二,我也很忙!你夜不歸宿扔給我一堆事?你最好是一命嗚呼!”
“小魏,老師......”檀禅意的聲音起來很虛弱,“請你來一趟友誼北路的希爾頓。”
“你怎麼回事?”魏悟邊走邊招呼車,“有家不回,住什麼酒店?!喂,喂......”
手機電量告罄,自動關機。
魏悟顧不上那麼多,攔了出租車,找檀禅意算賬。
她沒有現金,到了地方,讓前台給檀禅意打了電話。
檀禅意從電梯下來,依舊是那身白,甚至連唇色都泛着白,挺着筆直的脊背,散着頭發,渾身透着生人勿進的氣場。
付完車費,再次上了電梯,檀禅意整個人跟魏悟那沒電的手機一樣,休眠了。
魏悟半托半抱把人安置到了房間,檀禅意的後背剛接觸到床,眉頭緊鎖,額間冒着冷汗。
魏悟抓住檀禅意手臂,讓她側躺,這才注意到,檀禅意潔白的上衣印上一小片血迹。
這間房,屬于行政客房,桌面上擺着電腦和一些散落的資料,旁邊垃圾桶還有一些沾血的紗布和棉簽。
“你做什麼違法亂紀的事了?”魏悟一進房間就聞到一股藥味,她手勁放輕,說,“哪裡受傷了?”
“後背,”檀禅意咬牙忍痛擡起左手,說,“還有手臂。”
“背上的傷口可能滲血了,方便,”魏悟說,“讓我看一下嗎?”
檀禅意翻過身,臉邁進被子,悶聲說:“多謝你,我現在有點頭暈,就這樣看吧,桌子上有藥。”
魏悟把藥放到檀禅意旁邊,撥開她散開的頭發,指尖輕觸她的衣擺,一點一點往上卷。
檀禅意的皮膚比魏悟還白,蝴蝶骨附近包紮着紗布,或許因為剛才的動作牽扯,已經洇紅了。
檀禅意表面看起來很文弱,卻是肌肉勻稱有力。
空蕩蕩的襯衣裡,原來是這樣瘦的腰身。
魏悟的手指有點涼,觸碰到檀禅意時,她明顯抖了一下。
“我帶你去醫院吧。”魏悟收回手,說,“我可能會弄疼你的。”
“昨天醫生處理過傷口了,”檀禅意沒回頭,枕着沒受傷的手臂,說,“沒那麼嚴重的,大概是出門換衣服時,不小心扯到傷口了。”
檀禅意是擦傷,像被人拖拽的那種,傷得不重,但看着可怖。
魏悟不敢用力,一邊換藥一邊對着傷口吹氣。
檀禅意肌肉緊繃,攥緊床單,不知疼的還是太敏感,不由自主地顫栗好幾次。
好不容易換好藥,魏悟背後冒起一層細密的汗,她給檀禅意放下衣擺,蓋上被子,起身走到窗邊透氣。
“你鄰居那姑娘,昨天哭了一晚上,鬧着找你,”魏悟說,“人家姑娘怎麼你了,非要跟你道歉。”
檀禅意掀了被子下床,坐在電腦前,說:“昨天辦完事,接你們的時候碰巧遇到那姑娘跟她......朋友鬧矛盾,她朋友挺兇的,好幾個人圍着欺負她一個人。”
魏悟把窗戶關小,說:“明白了,感情矛盾。檀博士英雄救美,結果雙拳難敵四手,不過,她男朋友太不是人了,你這麼弱不禁風的人也下得去手?”
檀禅意敲鍵盤的手停頓片刻,含糊應道:“說的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