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用者會意識全無,身體對痛楚不再敏感,反倒會有種欲/仙/欲/死之感,直到七七四十九天後,骨髓開始潰爛,然後潰爛至皮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謝春和慢條斯理地送完他這份“大禮”,這才悄然退去。
那夜少女粉腮含淚,宛若雨中梨花。
他難以對五皇子手軟。
*
宋晖月給侍女一人一個金葉子當作壓祟錢,代桃興奮地把它藏進袖口,“等到開春,我要多讓王姑姑帶些宮外的糕點!”
宋晖月笑了笑,“要是困了,便先睡會吧。”
今晚的消息很是沉悶,宋晖月胸口微堵,便走至庭院之中。
木門之上積雪很厚,宋晖月怕其壓壞,便小心翼翼推開門,抖掉上頭的積雪。
一片雪霧之中,謝春和的身影顯現其中。
他不知在那處站了多久,目光粘稠,像是潮濕的梅雨。
謝春和不知不覺走到了這裡,看着那夜為他開過的門,久久無法挪眼。
哪怕今夜這扇門一直關着,謝春和也忍不住一直看着。
他不祈求它開。
隻是下意識走到了這裡。
然而宛如命運垂憐,少女懵懂地打開了木門,看見了沾染血迹的謝春和。
白衣墨發,凝固的血漬格外可怖,宋晖月慌忙拿出帕子想替他擦去,“怎麼回去?哪裡受傷了?傷的重不重?”
然而幾番察看,宋晖月發現謝春和安好,隻是身上沾染到了血迹。
她似乎意識到什麼,下意識說了句,“沒有傷害别人吧?”
這句話說出後,宋晖月都覺得不可思議。
“謝景明”與人為善,古道熱腸,怎會無緣無故地傷害别人。
但面前的“謝景明”危險的氣質,卻讓宋晖月問出了這句話。
在她不願承認的時刻,心底的懷疑悄悄冒了尖。
這種懷疑被敏銳的謝春和迅速捕捉到,他不甚在意,輕輕帶過,“未曾。”
謝春和并未過多解釋。
他壞,那又如何?
誰會知道?
宋晖月不會知道,謝春和眼底甚至有着幾分難以察覺的愉悅。
宋晖月像面對猛獸捕獵的幼兔,盡管周圍沒有什麼風吹草動,心底卻湧出些許恐懼。
她似乎不了解這個人。
一别多年,她現在必須承認,她已經不了解這個青年了。
一閃而過的恐懼卻并沒有逃過謝春和的眼睛,他微微皺眉,瞥過宋晖月的裙擺。
那裡破了一個洞,可能是因為剮蹭到尖銳之物,也有可能隻是因為開線。
“有針線嗎?”他問道。
宋晖月解下腰間的香囊,從裡頭那處來遞給他。
謝春和垂眼蹲在她身前,指着那截破了的裙擺,“這裡該補一補。”
在宋晖月反應過來前,他已經穿針引線,縫了起來。
垂下的腦袋輕輕擦過宋晖月的衣袖,這樣為她修補裙擺的青年十分乖巧,宋晖月微微晃神。
一時不知從何想起。
大周男兒甚少做針線活,謝春和倒是有着一手甚好的技藝,幾下就在裙擺上開出了花。
不僅将破洞全部修補,看不出痕迹,那幾朵盛開的梨花與青色裙擺互相輝映。
宋晖月心頭的恐懼全然消散,她可憐起眼前這個青年。
無數凄慘的遭遇落在他身上,“自保”二字,說來容易,做起來卻十分艱難。
宋晖月輕輕叮囑了句,“快些回去,穿這樣少會凍壞身子的。”
這樣的真情實意落在謝春和眼裡,讓他愉悅地露出一個宛若春華的笑意,“好。”
宋晖月不知,眼前之人何等狼子野心。
他從不擔心宋晖月的懷疑,也不擔心謊言會帶來怎樣的後果。
他自信能将一切玩弄手中。
這樣微弱宮燈下,宋晖月的發絲隐隐發着淡色的光暈,讓她的面容如同暖玉。
十分溫馨。
這樣關切的神色,謝春和回憶起那場夢裡,站在銀杏樹下的新婦。
一如既往的溫柔、好脾氣。
正如撫上他臉龐的溫熱掌心。
他心底忽然湧出無邊的妒嫉,嫉恨着夢裡的謝景明。
好像眼前之人,真的是自己的嫂嫂,而他隻能站在軒窗裡,遙遙望着這對才子佳人。
轉念間謝春和骨血又燃起滾滾興奮,若真是他的嫂嫂,難不成就會放過她了?
一碗毒藥的事情。
他的兄長,活不了那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