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是一場“鴻門宴”!正在想着要不要“尿遁”,卻聽着拉門被拉開,登時一股食物的香氣撲鼻而來,原來是菜品已準備妥當,店小二将盤碟擺好之後,複又放上了一個酒壺。
“這酒……”張良出聲喊住轉身欲走的小二。
“我喝!”心情真是差到極緻了。說着不等張良勸阻,我便執起酒壺給自己斟了一杯,一飲而盡。
“子清……”張良出手欲奪我手中的酒壺。
而我眼疾手快,執酒壺的手往後一收,躲開了了某人的魔爪。
“子清的舉止,總是教人意外。但,莊内規定,莊中弟子,不可飲酒。”張良看我的動作,嘴角的笑逐漸斂去,表情變得嚴肅。
“子清現在是‘莊外弟子’。”我梗着脖子扯着歪理。
“而且既然是請客,還有不許人飲酒的道理?”
左右自己恐怕已經上了三大王的可疑之人名單,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吧,來到這個異世還沒喝過這裡的酒呢,您若要送我上路,可得讓我吃頓好的吧?行行好也讓我借酒壯壯膽,畢竟雖然死過一次,但我還是挺害怕的嘤!
“若是喝醉了,回到莊中,被師尊發現,可是要受懲罰的。”張良挑了挑眉,搬出掌門師尊威脅我。
“今朝有酒今朝醉,樽前莫話明朝事。”我依然保持着後縮的姿勢。
“子清倒是灑脫之人,”張良斂了斂眸,複而笑了,“似我一位故人。”
他前傾的身姿坐正,放棄了阻止我的想法。唇畔雖含着笑意,但語氣有些許落寞。不禁讓人聯想,那位古人在他心中地位一定非比尋常。
他是想到韓非了?腦海中浮現出,韓非說起“辜負美人,空樽對月,乃人生兩大憾事”時,那風流浪蕩,意氣風發的模樣。心中感慨,遂斂了斂眸,抿唇輕歎了歎。
“三師公放心,子清會有分寸的。”我也收回手,為自己斟了一杯酒。
“子清知曉我所指的故人?”
難道我的表現在他看來,似是已經知道的樣子?他會讀心術嗎?
“子清不知,美酒當前,我對别的不感興趣。”懶得再同他周旋了。
“三師公要一起喝嗎?”我給自己斟滿之後,起身舉起酒壺問道。
“……”他楞了一下,接着搖了搖頭。顯然是沒想到我會勸酒。
我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于是我便獨自一人喝了,古時候的酒是糧食酒,因此度數不是很高,口感也比較溫和,難怪古人喝酒跟喝水一樣。
幾杯酒下肚,已然有些微醺,擡頭看向天幕,一輪明月皎皎,孤單地懸挂在墨色的天空中。目光微微下移,海面上孤月的倒影随着的海水的激蕩形成閃耀的波紋。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萬裡,何處春江無月明……”望着遠處的海景,海天一色,皎皎孤月,浩渺的空間連綴着的,總是人們關于時間感思。
思緒登時跨躍時間的長河,綿渺悠遠。
“三師公,你說,”我側頭看向夜幕中的那輪明月,向張良發問,“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子清,不能再喝。”張良伸手欲奪酒壺。
以為我喝多了,身手變遲鈍?不待他執起,我的手便也附了上去。
“三師公,你趁人之危!”我控訴道。
“哦?子清承認自己喝多了?”張良魅惑地笑了笑,手下傳來微涼細膩的觸感。許是酒精的作用,我感覺臉上發燙。
……說他想趁人之危,是如何讓他推測出我承認喝多了的?
我抓着的手緊了緊,眼看着張良沒有絲毫讓步的意思,我便伸出另一隻手去奪,而張良隻是噙着一抹不明意味地笑。
我暗暗使了使力,但顯然我不是他的對手。此刻我忽然覺得周遭的事物開始旋轉,且頭也變得沉重。張良正微蹙着眉看着我,可我覺得他的身影也好模糊。
仍是不服氣地歪着頭,揚起下颔,對着張良說道:
“三杯通大道,一鬥合自然!”
“張良,你懂不懂啊~”
“把酒給我,我還要喝~”
頭真的好重,我先趴一會,等會起來再跟你算賬!
迷糊中,我感覺口幹舌燥,頭腦昏沉,坐起身之後,揉了揉幹澀的雙眼,想起昨晚一時沖動竟然在張良面前喝了酒。至于後面的事情,頭腦一片空白。呃!這酒居然這麼厲害,入口柔滑甘甜,後勁卻這麼足,竟然直接給我喝斷片了。
在黑暗中呆坐了好一會,努力回想之後發生的事情,卻是徒勞無功,也不知現在是什麼時辰,更不知此刻身在何處。舌間一陣幹澀感提醒我,快去找水喝。
屋子裡可謂是伸手不見五指,我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摸索。摸了好一會才感覺摸到了桌案的邊邊角角,便跪在一旁繼續摸索,看看桌案上有會不會擺放着茶水什麼的。
手上忽然碰到了什麼,接着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響,我聽到茶壺倒下碰倒茶杯後,再一起滾落到地上的聲音。
茶壺裡的水傾瀉而出,潑到矮榻上,浸濕了一旁的軟墊,也打濕了我的褲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