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丹臉上全是潔白的霜雪,僅剩兩隻蝴蝶形狀的眼睛。他沉默地掐着手訣,朝風口丢了兩件形狀橢圓的靈器,淡定道:“不用,我們已經解決了。”
在他話音落下時,狂風驟然消失,冰雪紛紛墜落,隻剩面前灰白色、吹不出風的守墓雪靈。
屠丹雙足一動,身上的冰雪簌簌脫離,沒有一片黏附在他黑綢上邊。他雙臂上挂滿各式各樣的靈器,數目繁多,令人眼花缭亂。
在他一通禦使下,幾件靈器繞着雪靈飛舞。這時,灰色風口突然反向旋轉,回縮得越來越小,在喇叭靈器的吹吼下,逐漸擠成一團沒有固定形态的東西,在半空中萦纡,像是沒有容器裝盛的水,被喇叭釋放的法力嚎嘯成各種形狀。
屠丹拿出一個淺青色的瓶子,抽開木塞,把它納入其中。
雪靈消失後,四周瞬間沒有了一絲風,重歸之前的死寂。
“這是第三陣的守護靈。”屠丹拎着細長的瓶頸,搖晃了下,繼續說道:“仙墓雪域裡有十個陣,每個陣都有雪靈守着。修者擊潰雪靈,将其守墓旗拔出,底下墓主的寶物自會浮現。”
他一揮手,地面的冰雪紛飛,散往各個方向。一面黑白相間的詭異旗子從雪地裡飛出,于半空碎成渣滓,待渣滓消失殆盡後,雪地上出現一個坑,裡面躺着九顆圓滾滾的珠子。
珠子潔白如雪,比珍珠更加光滑玉潤。屠丹一招手,珠子悉數落入他手中,變成一圈手串。
寶物在前,他沒要,而是遞給滕棠:“此為罕見的上等靈器——九珠雪糁,以水靈根驅使,九珠擺天槍傳舍陣,作屏障有蘊陰養根之妙用,擺北鬥大理陣,可困千軍。”
九珠雪糁落入手心,寒煙四起。滕棠被冰得手掌刺痛,兩隻手将珠子倒來倒去。
她聽不懂屠丹說的兩個陣以及具體用法,心裡在想,屠丹這是要把寶物送給她?此人這麼大方?
“我沒出什麼力。”滕棠攤開冰冷的雙手,将九珠雪糁還給他。
“此物送你,我非水靈根,拿來無用。”屠丹搖頭道。
我倒是有水靈根,但我很少單獨使用某根靈根……滕棠繼續推拒:“無功不受祿,我不該收。”
屠丹将雙臂上的靈器一件件收回,并不去取滕棠掌心的九珠雪糁。他無所謂地道:“九煉宗是煉器大宗,我身為煉器天才,在煉器一道境界頗深,随手便能拿出上百件精妙靈器。此物我看不上,且它的确不适合我,适合有水靈根的修者。”
前半句話單拎出來,頗有些目空一切的意味兒,滕棠卻莫名覺得屠丹就是這樣的性格、會說這樣的話,明明他們素不相識……
她思索着這份熟悉感,究竟從何而來,又中途打斷,去想更奇怪的事。
屠丹明明能感覺到生死契的存在,竟對她沒有敵意或恨意,還想将到手的寶物送給她?滕棠萬分不理解他怎麼想的,覺得這魔人要麼腦子有問題,要麼真的有其他秘密,抱着其他不知名的目的對她很友善。
滕棠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其中緣由,屠丹此舉的意圖何在。
她見對方執意把九珠雪糁送給自己,一時挨不住寒冷,将手串放入儲物戒中,問他:“你既然不要,非要送我,那我可以自行處置,把它賣了換靈石麼?”
她其實拿來也沒什麼用,想發揮九珠雪糁的全部威力,還得花大量時間學習陣法,完全不如遊戲裝備、技能那樣便捷。
而她真正缺的是靈石,若能将九珠雪糁放[雪人當鋪]中,兌換成積分與靈石,再好不過。
屠丹一愣,把這等稀罕之物賣掉?換做旁人,得了此物定不會輕易展露,日日研究如何發揮它的威力。把九珠雪糁換成靈石,實屬可惜……
“你很缺靈石?”
他回想之前淩雲那具分-身,他在明月八角塔中觀察過滕棠一段時間,發現滕棠似乎對靈石情有獨鐘,跟個小财迷似的,不管降妖除魔後得到什麼,都會拿出去賣,換成靈石囤積起來。
“非常缺……”
滕棠跟屠丹道了聲謝,将九珠雪糁交給[雪人當鋪],在卡通雪人歡喜跳躍中,驚覺這九顆珠子手串竟值30靈髓!
不愧是仙墓,30靈髓,這是她在這個修真界見過的最大一筆錢……賺發了!這東西竟然這麼值錢?
震驚之餘,她發現背包裡還有兩樣東西可以賣,一是之前禦行暴風雪時殺雪靈鷹掉落的物品——初級雪靈,二是屠丹用瓶子裝着的本關雪靈。前者等級皆為1級,每個價值1塊上品靈石,她可賣120上品靈石;後者價值直接翻千倍,一個[49級]的雪靈竟然可以賣4900塊上品靈石!
滕棠一下子掉進錢眼裡,将能賣的統統賣掉,看到自己的财富欄變成[35靈髓823上品靈石560中品靈石230下品靈石],她歡喜到想手舞足蹈。
屠丹發現她癫症隐約發作,便以精神力繞成一個清心引,注入她的眉心。
等滕棠回過神來,他問:“你應該有很多靈石吧?”心裡并不覺得滕棠缺靈石。
滕棠暴富之後,臉上的笑容抑制不住,如實道:“屠道友何出此言,是看我身上靈器不凡,猜測我有很多靈石?”
提到錢囊,她的笑容還是收住了,30靈髓又如何,4900上品靈石又如何,在熱血歲月随便買買東西就能花個一幹二淨。她垂頭,歎了聲氣:“哎,我真的很缺錢,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靈石能使我成仙,靈石這個東西,自然是越多越好。”
在這仙墓裡,不知有多少這樣的寶貝?如果都能進自己的口袋,何愁目前的靈石開銷?滕棠此時望向雪域的眼睛,晶亮無比。
李偲纓說得不錯,屠丹外表看上去冷冷的,實際心地善良、慷慨大方。
要是她和别人一起挖出了寶貝,恐怕此時還在争論誰分得多、誰分得少,自己多半沒有什麼收獲。
岑雲嶺沉思,拇指彎曲,摸着食指上的那枚儲物戒,不一會兒将其取下來,朝滕棠遞去。
“你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