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真将大宣交去他手上,莫說我,天下人便都沒了以後。”
李汝螢盯着齊王離去的身影,雙手彼此攥得極緊。
她聲音壓抑卻有力非常,“我絕不允許有那一日。”
她會在他被冊為太子之前,揪住他的尾巴撕下他那張虛僞的人皮。
霧月問:“那公主,現下我們該如何?”
李汝螢緩緩吐出一口氣。
“昔年阿兄尚在之時,顧惜兄弟情義為他壓下許多欺淩弱小之事,可他的那幾處田莊私宅卻都被阿兄記錄在案。
“阿兄去後,過往的籍簿都被收入宮中,難以尋覓。但申兄常伴阿兄身側,想必定然知悉他那些見不得光的宅莊所在。”
李汝螢當即去往翰林院,得知申昀今日休沐後複又直奔申府而去。
申府書房中,申昀聽了李汝螢的來意,當即提筆寫了三處宅子,幾處賭坊、酒肆以及青樓妓館。
李汝螢将紙頁接過,粗粗看了一眼:“申兄覺得,二皇兄會将菱枝與那阿翁藏匿在何處?”
死亡于李栩而言是最輕如浮毛的折磨法子,李汝螢覺得,李栩定還留了那位菱枝姑娘的性命。
“昔年殿下曾在這些地方救下無數百姓,發現了其中的暗室。但依臣看,齊王想必早有防備,定不會再将已暴露在人前之處作為藏匿之地。”
申昀的指尖在紙上的幾處地名所遊走,最後又重新提筆寫下了一處地名。
“齊王宅。”
李汝螢低念出聲,“那我這便想法子潛入他府中。”
“公主。”
申昀喚住了她,“公主可知悉那姑娘的相貌麼?”
李汝螢默然。
那老翁附近的街坊早已被齊王重利收買,人人咬死那日崔十九宅前的那具女屍就是菱枝本人。又有何人能為她描繪菱枝的真正長相。
倘若許以更重的利,未免李栩不會再度對無辜之人下手。
“總該潛去他府中一看。”
她話音才落,便聽得書房的簾幔後忽響起了兩聲輕咳。旋即,簾幔被人掀起,申鶴餘懷中抱着個卷軸走了出來。
申昀略微錯愕:“你是何時躲在我書房的?”
申鶴餘又輕咳一聲:“兄長此言不對,前幾日你分明答允了白日若你不在,許我自由使用你的書房。”
畢竟原本預備做他書房的那間房裡,現如今是一屋子鳥雀……
“還不見過公主?”
申昀又對李汝螢介紹,“他便是臣之幼弟。”
李汝螢微微松緩神色:“申兄不必介紹,我同這位小申兄相識。”
申鶴餘也不廢話,而是将懷中的卷軸展開,卷軸上赫然是一名女子的畫像。
“這便是那位菱枝姑娘。”
畫中人鵝蛋臉、柳葉眉,雖長相嬌弱,但是眼神之中卻透露着堅毅。
李汝螢問:“這畫是從何處尋來的?”
雖她并不知菱枝長相,可結合李栩所言,再看這畫中人的眼神,李汝螢便隐約覺着這必是那姑娘本人。
申鶴餘道:“朔安街頭常有畫師為人作畫,有的是先收銀子再作畫,有的卻是先作畫再向人讨銀子。我手中這幅便是後者。
“聽人說,這位菱枝姑娘貌美而又從不自恃美貌,所以我便猜測,街巷畫師的手中定有畫了她模樣卻未被她買下的畫。”
李汝螢将畫仔細看了又看,直至菱枝好像活生生站在了她腦中一般,方才将畫卷重新卷起。
與此同時,申昀已提筆将菱枝的畫像重新描畫在了更窄小的一張紙上,将墨迹吹幹後交去了李汝螢手上。
李汝螢垂眼一看,雖寥寥數筆,卻将菱枝的面目特征盡數勾畫在了紙上。
“多謝申兄。”
她将紙接過,将這畫像放在了袖中,而後便轉身告辭。
申鶴餘道:“公主,我随你同去。”
李汝螢并未拒絕,點頭應允。
他身手确實極好,若有他相助,定能事半功倍。
申昀忽道:“公主稍候。”
申鶴餘腳步一頓:“兄長也要同去麼?”
“自齊王置府後,公主應是從未去過齊王宅中。而鶴餘那日匆匆一去,想必也隻是窺見了冰山一角。”
申昀擱下手中筆,将手下按寫着的紙交去李汝螢手上。
“臣曾随殿下往齊王宅中去過幾回,府中房屋的大體排布便是如此了,可供公主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