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她仿佛又看見那個在雨中紅着眼眶哀求她不要分手的少年。
“你……哭了?”
男人适時松開手,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泛紅的眼眶好像在嘲笑着他的口是心非。
“沒有,你看錯了。”
蘇辭安的目光停留在他泛紅的眼眶上,并沒有揭穿他的話,而是下了逐客令:“既然戒指已經送到了,司先生可以自行離開,恕不遠送了。”
男人聞言腳步并無半分移動,隻是眸光微深的注視着她,一字一句道:“我大老遠給你送戒指,蘇小姐連杯水都吝啬嗎?”
她抿了抿唇,最後笑的格外的客套:“自然不是,那就請司先生裡面進了。”
司耀與她一前一後進入梨園。
在客廳的紅木椅上坐下。
蘇辭安去拿了茶壺和一個一次性的杯子來,裡面放了些茶葉。
水并未倒滿,隻是七分的位置。
常言道七分茶八分酒,以示對客人的尊重。
“家中并無什麼好茶,還請司先生莫要嫌棄。”
她淡淡的說着。
司耀端着茶杯輕抿一口,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綠茶。
他輕放下杯子,眉眼微挑的望向她:“不會,隻要是你給我倒的,哪怕是白水我也會覺得好喝。”
蘇辭安在桌子上擱下茶壺,在椅子上坐下:“若我給你的是毒藥呢?”
男人低眸看向杯子裡的茶葉在水中浮浮沉沉,聲音低沉的響起:“哪怕是毒藥,我也會毫不猶豫的喝下。”
“隻是蘇小姐,現在是法治社會,若是把我毒死了,那你會來陪我的,也算是個伴兒。”
她抿了抿唇,給自己也倒了一杯白開水,“我自然知道,不勞司先生提醒。”
熱水的熱氣霧缭繞在空中,飄拂在他們中間,像是模糊了彼此之間的距離。
他還是那個為愛不顧一切的少年,她還是那個滿心是他的少女。
賴平拿着早飯走出來,叫着蘇辭安:“辭安姐,吃飯了。”
在看見她對面坐着的男人時,一愣,客套的問道:“這位先生要不要一起吃一點早飯?”
他勾唇笑了笑,“那就叨擾了。”
蘇辭安并沒有說些什麼,隻是與他一同起身。
早飯是簡單的白粥,鹹菜,雞蛋,還有包子。
他們安靜的吃着早飯,蘇辭安注意到他的碗中的粥已經快見底,但白粥放的位置與他比較遠。
她抿了抿唇,表情平靜的向他伸出手:“碗給我,我再給你盛點白粥。”
蘇辭安和賴平吃飯的碗比一般家裡吃飯碗要小一點,畢竟她們兩個女孩平常也吃不了多少。
司耀擡眼懶散的瞥了她一眼,很快眉宇染上笑意來,朝她遞出自己的碗:“那就多謝辭安了。”
蘇辭安并未去多和他糾結話語中的親密稱呼,隻是沉默的接過他手裡的碗來。
盛好之後,她把碗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可以了。”
男人應了一聲,拿了一個雞蛋剝起雞蛋殼來。
蘇辭安的目光沒由來的被他剝雞蛋殼的動作所吸引。
男人手指白皙修長,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見,剝雞蛋殼的動作也是十分的賞心悅目。
明明是很粘蛋殼的那一層膜在他手中竟有過分的聽話,輕輕松松一個形狀完整的雞蛋就被剝好了。
而這一個剝好的雞蛋放在了她面前的小碗中。
她一怔,擡眼看他:“司先生這是?”
男人慢條斯理的擦着手,“剛剝雞蛋到一半,才發現自己對雞蛋過敏。”
“為了不浪費糧食,隻好麻煩蘇小姐替我吃了。”
蘇辭安看了他幾秒,發現他的表情不似作僞,很真誠的模樣。
可她卻清楚他真正的意圖所在。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對雞蛋過敏,她也知道。
所以不會存在剝了一半才發現自己過敏的事情。
哪怕一時忘記,也可以不吃,沒必要再繼續剝下去。
除非這個雞蛋是他專門給自己剝的。
她垂眸看向碗裡的雞蛋,圓滾滾的很是可愛。
她沒有去動碗中的雞蛋,隻是又重新拿了一個新的雞蛋剝着。
司耀注意到她的動作,神情一黯,說出口的話竟也帶了一絲委屈之意:“蘇小姐,我的手不髒的。”
而她抿了抿唇,笑着看他說:“司先生多慮了,我隻是不習慣别人碰我要入口的東西罷了。”
“現在細菌那麼多,還是要注意點的,你說是嗎。”
她這句話說的是情真意切的,笑容也大方得體。
隻是聽着這話的司耀心裡卻有些不是滋味。
不習慣。
可是曾經他無數次給她剝蝦,以及荔枝。
她沒有一絲一毫的不習慣。
到底是分開了這幾年,他們還是生疏了。
司耀眸光微深,臉上也挂了些笑來:“蘇小姐說的對,是我欠妥了。”
她嗯了一聲,沒有再開口,隻是沉默的剝着雞蛋。
可是這個雞蛋殼卻偏偏像和她作對一樣,雞蛋殼上的那一層膜牢牢的扒在上面。
男人注意到她的動作,想去幫忙,但是想到剛才她說的話,又默默的把話咽了回去。
最後蘇辭安剝下來的雞蛋,這裡缺一塊蛋白,那裡缺一塊蛋白,都粘在了雞蛋殼上。
她拿着雞蛋,小口小口的吃着,沒有再去看他一眼。
而男人也注意到了這一點,隻是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僵,卻是什麼話都沒說。
因為不知道在如今,還能說什麼話。
才能讓她再次相信他,以及他可望不可求的要求。
那就是讓蘇辭安重新愛上他。
讓蘇辭安重新愛上司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