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楓喃喃道:“真想象不出來,你這樣的能教出什麼樣的學生,大約,都是些悖謬之徒。”
玉盼轉頭看着玉楓笑:“悖謬,不悖謬的,我不知道,但他們絕不會,是一個膽小怕事,沒有擔當的人。别以為别人不知道你那些稀裡糊塗的事兒,别亂混,好好上你的課。”
玉楓聽了,當下一驚,隻是低頭不語。
蔣夫人想要問什麼事兒,隻讓玉盼打岔應付過去了。
于媽來叫,隻說夜飯燒好了。
于媽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女傭,做飯,家務都是頂麻利的。她常年是一身漿洗褪了色的藍布衫褲,藍布衫夏天瘦些,冬天胖些,頭發總是緊緊的把在頭上,在頭頂上攢一個球,自打玉楓有記憶來,于媽就是這個樣子的,隻不過,頭上的那個球,從全是黑色的變成了絲瓜瓤似的一個球。
蔣夫人上樓,替玉盼向玉欣賠了半天不是,方才下了樓,吃了半碗飯,玉楓回房做功課,玉盼坐在沙發上看雜志,那是最摩登的女性報紙。
蔣夫人上樓與玉欣哄睡了玉欣的兩個孩子,方才下了樓,也坐在沙發上翻着一本蔣先生買的外國騎士小說,動情處拿着手帕擦眼淚。
玉盼看不得揉眼抹淚的姿态,便抱着雜志回了屋。
第二天早上,玉盼,玉楓用了早飯一個去上早課,一個去開晨會,隻剩下蔣夫人和玉欣坐在桌子兩側慢慢用着飯。
這是屬于主婦們的悠閑,她們本可以不用起這樣大老早吃飯的,隻是這是蔣先生立下的規矩,須得等大家都到了才能用飯的。雖然蔣先生現在不在家,幾十年的規矩,便漸漸的都已經習慣了。
蔣夫人用完了飯,拿起帕子擦了擦嘴,擡眼看了一眼一旁的玉欣,隻見她眼睛腫的像是魚泡,頭發也不仔細的梳理,原本大波浪的頭發,現在卻活像個爛雞窩。身上穿着綠綢絨面的旗袍,也盡是褶子,那褶子蜿蜒着,使她看起來像是卧在綠葉子上的毛毛蟲。
蔣夫人皺了皺眉頭,覺得這不好,思量着怎麼說話,才不使女兒厭惡,雖然是自己的女兒,但玉欣畢竟是出了嫁,是嬌客,即使是母女倆,也要顧忌些。
蔣夫人吃了一口茶,才輕聲對着玉欣道:“玉欣啊,天大的事兒,也不能不收拾自己,臉也不洗,衣服像個抹布似的,爛糊三鮮湯呀,這可怎麼行啊,這,這讓人看了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