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放在桌面發出的聲音打斷葉川穹的思路,他擡起頭,碰了碰杯壁,“謝謝。”
助理點頭回應,放下文件,順便把之前散亂的全都規整好。
葉川穹眉頭緊皺看着文件,等助理離開關上門,望着整整齊齊碼到一塊的文件夾輕啧一聲,又給弄亂了。助理的強迫症簡直可怕。
放下一份已經處理好的文件,葉川穹拿起反扣在桌上的手機,已經認真工作了一個小時,小小休息一下看看直播,應該不過分吧?
葉川穹後仰靠着椅背,換成一個舒适的姿勢,以防會有人來找他,葉川穹沒有開聲音。他似乎錯過了很多内容,直播裡一直沒有葉清溪的身影,祁策也是一閃而過,葉川穹有些奇怪,彈幕一直在說葉清溪因為一位客人心情變得有些差。
Y&M最近在和節目組聯系贊助事宜,葉川穹彈幕看不明白,差點想一通電話打過去質問節目組在搞什麼幺蛾子,祁策的來電打斷了他蓄積的怒氣。
“你們那邊發生了什麼?”沒等那頭說話,葉川穹沒好氣地問。
祁策頓了一下,“鐘阿姨來了。”
“什麼鐘阿姨?”葉川穹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哪認識什麼姓鐘的阿姨。
“清溪的媽媽。”
葉川穹臉刷地冷下來,他站起身,踱步站在落地窗牆,低頭看着腳底下川流不息的車輛,“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那?她想幹什麼?”
聲音陰沉得不像在提及自己的母親。
葉川穹此時想立刻挂斷電話,向監視的人詢問葉言密的動向,老爺子很久之前勒令他永遠不回國,但他是個二皮子,悄悄回來過幾次,至此之後葉川穹就常年雇人盯着。他擔心鐘書雪葉言密是約好了要幹出點什麼。
他現在勉強耐着性子沒挂斷,是想确定鐘書雪有沒有影響到葉清溪。
“她什麼也沒做,鐘阿姨會來這,是因為她在附近遊玩,下雨找去處避雨恰好找到了我們這裡。”祁策複述牧榮告訴他的經過,聽到葉川穹不屑的輕哼,補充了兩個字,“據說。”
“川穹哥,是鐘阿姨對清溪做過什麼嗎?”
葉川穹冷笑,這家夥怎麼會想到來找他,自己絕不會告訴祁策。他為什麼要把親弟弟的傷疤揭給外人看,難不成是覺得,連與葉清溪血脈相連骨肉同源,關系永遠無法斷絕的自己都無法消除的傷痕,讓一個喜歡他弟弟的外人安慰幾句就可以愈合?
“我弟弟都不願意告訴你,你來問我有什麼用?”葉川穹坐回到商務椅上,拿了一份文件翻開。他不太喜歡祁策私底下探聽消息的行為,葉川穹決定記下這一筆,有時間跟葉清溪告狀。
“清溪讓我自己想辦法知道前因後果。”
“什麼?!”葉川穹氣得捏碎了紙。
祁策聲音平淡,葉川穹卻覺得這家夥該死的是在炫耀。
“是的。”祁策忍不住勾了勾唇。
因震驚失态了幾秒,葉川穹輕咳一聲,恢複他作為霸總該有的雲淡風輕喜怒不形于色,撫平被他捏壞的紙張,合上文件夾塞進文件堆中間,“哦,你還要想辦法,在我這你一點辦法沒有。”
“你可以随便安排我的行程,半年。”葉川穹之前不就想威脅陳可容把他行程塞滿,忙到沒時間追葉清溪。
葉川穹摸着下巴,心動了一半,但一想到弟弟讓祁策幹什麼,又覺得自己的阻攔沒意思。葉清溪多半會嫌多管閑事,還麻煩。
“不感興趣。”
“鐘書雪不是在嗎?有本事問當事人好了。”
葉川穹挂斷電話,兩手撐着頭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頭腦放空,一個裹着厚厚攤子的小男孩時時浮現。
助理在外面敲門,詢問剛才拿過來的文件有沒有處理好,葉川穹才回神,焦頭爛額地翻找助理說的那份文件在哪裡。
夏天葉氏集團的冷氣供應充足,特别是葉川穹的辦公室,出風口迎着他的臉嗚嗚的吹,不穿上外套都會感覺涼飕飕的。
撲面的冷氣讓葉川穹想到老爺子帶回弟弟那天,停機坪螺旋槳帶起狂風,吹得葉川穹瑟瑟發抖,他咬牙強撐着,眯眼看着爺爺葉牧從直升飛機抱下一團毯子,是讓被裹得太緊的弟弟。
葉川穹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這個弟弟出生就跟着爸爸媽媽,跟他這個完全的工具、累贅截然不同,葉川穹從沒跟人表露過他讨厭葉清溪。憑什麼他就要在壓抑的宅子裡和充滿老人味的葉牧住在一起,葉清溪就是愛情結晶,被那對夫妻萬千寵愛。
但前幾天葉牧緊急出行,就是得知葉清溪被葉言密鐘書雪扔在了魁北克的郊區别墅,五六歲的孩子,一個人,先前在别墅裡照顧他的阿姨傭人都被他們辭去,葉清溪不知怎麼撐過肆虐的大雪。
葉牧走到葉川穹身旁停下,告訴他:“這是你的弟弟,你要好好照顧他。”
葉川穹點了點頭,這時候他才有機會從微微散開的毯子裡看到裹着的人,可憐的小孩臉白得可怕,閉着眼,聽到葉牧的話,蒲扇似的睫毛顫抖幾下,睜開眼望過來。
他無端感到緊張,繃臉點點頭,但小孩隻是淡淡瞥了一眼,便又縮了回去,葉川穹有點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