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雨連綿數日,太過留戀這裡的風景,直到葉清溪祁策兩人回歸,也不願離去,他們回來時雨勢好歹小了些,不像孟雲霆那晚,迎着狂烈的雨狂奔,半路都沒到就被淋了個透濕。
下車前葉清溪拿了雨傘,換上雨靴,傘外是連成珠串的雨絲,泥土浸透帶出清苦澀意的味道,不算難聞,但也沒多享受。
一腳踩進稀泥,葉清溪措不及防身子一歪,差點摔倒,祁策及時拉住了他。
“謝謝。”葉清溪借着力站正,想要抽回手卻被握緊。祁策收回往一旁傾斜的傘,沒看抓着不放的手,望了望前方,“這樣安全一點,能及時拉住你。”
葉清溪沒在掙紮。
牽着手并排走并不方便,兩把撐開的傘會互相打架,他們自然而然變成一前一後。
距離農場沒多遠,葉清溪已經能看到落地窗後朝他招手的關奈,牧榮在屋檐下想要出來接他們一下,但被孟雲霆抓住。
這種回家有人迎接的既視感,讓葉清溪新奇又微妙,他覺得他們應該沒有認識久到能這麼相互關心的地步,也許是節目氛圍使得暫時親密,不管因為什麼,葉清溪都因相比之下自己對他們的拘謹、距離感有點抱歉和羞澀。
葉清溪忍不住快了幾步,主動低頭鑽進許曼遞來的毛毯中。
“還好沒像昨天我們這麼狼狽,”許曼幫他擦了擦淋濕的地方,葉清溪一邊手臂全濕了,褲子上也濕得厲害,“清溪你是不是不會打傘,衣服得全換了,水都還熱着在,快去洗個澡,别着涼。”許曼幫他拉緊了毯子,把葉清溪推進屋。
葉清溪确實就算打傘也會被淋時,需要出門的日子他都會很煩。
他全是泥濘的靴子還沒脫,葉清溪讓了一下,沒有立馬進屋,而是讓到一邊,坐在門前的長椅上換鞋。
祁策直接扶着柱子換下來,孟雲霆過去跟他說了些什麼,祁策皺了皺眉,拎着靴子看向葉清溪,動了動唇,欲言又止。
“......有一位客人在農場避雨,如果雨一直不停,她應該會多呆幾天。”牧榮昨晚擔心孟雲霆,沒有和那位女士交流太多,隻是叫管家安排了一處僻靜的房間,再端上一碗熱湯。
他對她沒有任何了解,從鐘書雪與葉清溪相見短暫問候中也能洞悉一點洞悉。以至于牧榮有些不知道要怎麼稱呼她,想了半天,隻好說是客人。
牧榮坐到葉清溪身邊,撫上他的脊背,關掉自己的麥,又捂住葉清溪的,小聲問,“你要去見見她嗎?”牧榮心裡糾結,一時忘記了跟葉清溪說明客人的身份。
不過不用牧榮再說,葉清溪已經看到了這位客人。
欣長身影置身于透明花房,雨幕模糊了視線,影影綽綽得不太明晰。
如同記憶中鐘書雪,隻剩下模糊不清的側影。
她往這邊看着,葉清溪不知道她看得究竟是誰,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牧榮說她隻是想要來避避雨,葉清溪一個字也不信,那日見到的男人在哪裡,鐘書雪什麼時候願意來鄉下這種地方......也對,除開訂婚宴簡短交集那一次,已經隔了十幾年,中間轉性了也很正常。
也不對,應該說葉清溪一點也不了解她,僅有的殘存的印象,也隻是她一時興起的遊戲。
“還是不要去打擾她了。”葉清溪搖搖頭,拎着靴子要找洗刷的地方,祁策順手接過來,葉清溪沒有推卻,又往花房瞥了一眼,剛才的位置已空無一人,他扶額要回房去躺躺。
聞言,蹲在地上刷鞋的祁策爬起來,随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手,用手背挨了挨葉清溪的臉。
葉清溪讓了一下,“沒發燒,隻是累了。我沒事。”
“真的嗎?”祁策又加上一隻手,擠了擠,黑邃瞳孔中倒映着葉清溪的模樣,眉頭微微皺着,這可不像沒事的樣子。
葉清溪推開一點,把臉從祁策手上解救出來,搖了搖頭。
他心情亂得很。
為什麼要出現?為什麼要到這裡來?
葉清溪不信在這裡遇見她隻是巧合,又不信她會專門來此找自己,一團亂麻糾纏在一處,讓人煩心。
這一團亂麻從來就沒有解開過,隻不過葉清溪慣來嫌麻煩,漫不經心,讓他煩擾太久的事大多都會抛到一邊束之高閣,現在這些東西被拉扯着全都跑了出來。他需要單獨呆一會兒,清理思緒。
“要不要喝點熱水,吃點東西?”祁策緊緊跟在身後。
葉清溪眉頭皺得更深,暗了暗眉心,回頭,“能讓我一個人呆着嗎?”
祁策停下腳步,沉默數秒,說了句好。
靜靜看着葉清溪的背影消失在樓梯轉角,祁策低頭不知想着什麼。牧榮有些尴尬,他貌似做了件不大好的事,但昨天那麼大的雨,讓他置人于不顧也不太可能。
“牧榮不用自責,他隻是......”祁策吐出一口氣,揉亂頭發,語氣帶着深深的挫敗感,“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因為什麼。”
他有很多辦法探究緣由,但葉清溪不想他知道,這一點就讓人進退維谷,祁策不确定該順從心意,還是強硬一點,知道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