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葉川穹合上文件,打了個電話。
......
祁策問了牧榮他把鐘書雪安排到了哪裡,知道了位置,他心情無端變得沉重起來,本該立即前往的腳步有些退卻。
“你們要吃點東西嗎,我給清溪做一點。”
“别了,我們都吃過了,”許曼看他肉眼可見的低落,“你就管着你倆就好。”
牧榮:“你等會去找鐘阿姨嗎?我們給你們留個空間出來,孟雲霆關奈,我們等會去看看小羊,怎麼樣?”
聽到小羊兩個字,關奈立馬探出個頭,兩眼發光,“真的嗎,什麼時候去!”沒等牧榮說話,關奈蹦跶着去找顔朗星。
祁策勉強提了絲笑,“謝謝。”
......
竈台的鍋裡冉冉升起白霧,祁策半倚在料理台上,筷子攪拌着面條。
牧榮他們已經穿好雨衣,組織着去了屋子後面的農場,此時屋内沒有鏡頭,不會有别人知道他們聊過什麼。
“嗞”的一聲,雞蛋在滾燙的鍋内發出聲音,祁策勾起垂下來的一縷發絲,重新别到耳後。
身後傳來椅子被拖動的聲音,祁策以為是葉清溪下來了,溫和着眉眼轉頭想問他要再加些什麼,椅子上是意料之外的人,鐘書雪。
鐘書雪長得溫婉,以樣貌斷性格來說,她看起來就是會好好聽從父母安排的大家閨秀,沒什麼特色的漂亮,整個人都透着冷淡規矩,從她身上祁策能找出許多葉清溪的影子。
“我是來找你的。”鐘書雪露出一絲禮貌的笑,“本來想背地裡找你,可葉牧葉川穹把我們看得太嚴了,我沒有機會回去,也拿不到你私人的聯系方式。”
小心把煎好的蛋卧在面條上,看着做好的湯面,祁策遲疑是先聽鐘阿姨說話,還是先給葉清溪端過去,他擔心面坨了不好吃。
“先坐下來聽我說吧,不會用太久的,應該。”鐘書雪擰起眉,有些煩躁地翹着腿,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她摸了摸口袋,祁策懷疑她是想拿煙出來抽,“清溪不喜歡煙味。”
鐘書雪一愣,笑了一聲。她很像書本中薄薄的一頁,别人以為一眼就能看完她,也不過如此,一不留神就會劃傷手指,痛得膽戰心驚。
“我可不是葉言密那種東西,”她從口袋拿出一隻手包,一張照片推到祁策眼前,照片轉了一下,擺正,“就從這裡說起好了。”
她和葉言密的八卦,蘭源豪門圈子裡沒有不清楚的,葉牧覺得葉言密要結婚,恰好鐘家不錯,恰好鐘書雪看起來也不錯,所以兩家聯姻。葉言密是被葉牧葉老爺子親自教養出來,結果突變出來的異類,葉牧也不指望鐘書雪能有多喜歡葉言密,不大管兩人婚後的私生活,唯一的要求就是盡快有一個孩子。
所以葉川穹出生了。
鐘書雪對這個孩子沒什麼感情,葉言密也一樣,有葉川穹完全基于老爺子的心願。他們隻是完成心願的工具。葉言密再不情願,也隻需要爽一次,鐘書雪卻要受刑般帶着這個逐漸長大,吸收自己營養的腫瘤十個月,每一次胎動她隻有恐懼,擔心裡面毫無人性隻有生存本能的東西把自己的肚子踹破。
葉川穹出生後,她隻看過一眼,就交給了葉牧。她沒什麼後悔的,便是現在她也沒覺得做錯什麼。
但是葉清溪不一樣。
滿足葉牧的心願後,她和葉言密兩個被迫在一起的人便沒了限制,葉言密醉生夢死花天酒地,偶爾回到婚後的房子也是一副快要醉死的狀态。那時候鐘書雪表裡如一,是被家裡按模具教養的标準大家閨秀,唯一出錯的地方可能就是她一點也不喜歡葉言密。不需要想着丈夫,家務有請的管家阿姨,每月花銷有公司分紅,一下子沒了管控的鐘書雪非常無聊。
有一天,難得清醒一點的葉言密突然有了交流的興趣,鐘書雪說不上來他的主動是因為什麼,或許又是一次對葉牧的報複。葉言密一輩子都是在對他專制父親的報複中度過,可憐又可笑。葉言密教她怎麼打發無聊,告訴她自己每天都做些什麼,如何消遣,第二天又打理好,精神奕奕地帶她去玩,他們成了狐朋狗友。
葉家人的基因都很不錯,就是葉言密整天沉溺在酒精的迷幻中沒個正形,皮相也不錯,像個流連情場的風流浪子,在後來知道他的一些過往後,鐘書雪覺得他是懷有苦衷的風流浪子。
于是三年後,他們先婚後愛了,還有了愛情結晶,像個爛俗故事。
可惜沖動愛情不是生活,葉清溪六歲生日前夕,他們發瘋、吵架,并相繼離開共同生活的地方。
鐘書雪垂眼望着照片裡摟着她的脖子,甜甜微笑的小孩,葉清溪是個很乖的孩子,否則她沒法帶他生活五年。可惜她不怎麼會為别人着想,如今被人避如蛇蠍也很正常。
當年她整理好行李,轉身看到葉清溪站在門邊,葉清溪問她是不是要走了,鐘書雪安慰他自己隻是有事要出門,茜茜在家好好等着媽媽,她騙得毫無愧疚,隻擔心小孩苦惱阻止自己,走掉也毫不猶豫。
她以為葉言密至少會把葉清溪送走,但他竟然沒有。
被好好寵愛了五年的小孩,隻有黑暗和窗外呼嘯的風雪迎接他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