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淩越皺起眉。他一向不具備共情他人的能力,在他來看,活着才是最基本的需求。
“你!”翠翠被淩越的遲鈍氣活了,剛才流露出的一點悲傷瞬間蕩然無存。
“算了。”她歎了口氣,坐在了海邊的一塊長相怪異的礁石上。“像你這種人,父母雙全,家庭美滿,天賦卓越,從小就是天之驕子,你能有什麼煩惱啊!”
“為什麼……突然誇我?”淩越推了推眼鏡,有些不好意思。
翠翠翻了個白眼吐槽道:“轉!人!工!”
“不要死。”淩越突然坐到翠翠旁邊,嚴肅地看向她。
“憑什麼聽你的!”翠翠沒好氣地嘴硬道,“活着幹什麼?接着被你們人類抓回去當工具人嗎?”
“我不會抓你回去,也不會讓其他人抓你回去。”淩越輕聲說。
他的視線投向極遠處的海平線,橙色的夕陽漂浮在水面上,燒得天和海都沸騰出火紅的漂亮色澤。
“日落了。”他道。
翠翠順着他的目光看向海天的交界處。
夕陽燃燒着跳躍着,擁抱了海水,并在最後一瞬,生長出了一抹耀目的鎏金色的光柱。
像一顆随風漂泊而來的種子進入土壤,生了根,發了芽。
“那就……再信你一次。”海風把翠翠的聲音揉碎成一片片的,和夕陽一起潛入了海中。
天色暗了下去,但翠翠的眼裡卻映出了金色的餘晖。
最後一次。
料理完王勝珑的後事之後,姜賢亦的身體變得更差了。
王勝珑在的時候給他補回來的那幾兩肉,很快便消失不見,他又開始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覺。
失眠的時候,他便會坐在書房裡,不是在處理公司的文件,就是對着手下傳來的徐翩若的日常細節發呆。
這種死氣沉沉的氛圍很快便蔓延到了整個姜家。傭人們往往低垂着頭,一言不發,快速地做完自己手頭的事情。
Dorian度假回來,一推門,看到的便是這樣一番場景。
他是個意大利籍醫學生,拿到行醫資格證後,便離家出走逃到了中國。
家裡斷了他的經濟來源,但Dorian絲毫沒有妥協的意思。花光了身上帶的錢,就在橋洞下将就一下。風餐露宿了10多天後,他終于瞄上了偶然路過的、又好看又有錢的姜賢亦。
一開始姜賢亦以為他是個騙子,壓根不搭理他。但他倒是不屈不撓地賴上了姜賢亦。直到有一次他用自己出色的急救手法救下突然發病暈倒的姜賢亦,便一躍成為了姜賢亦的私人醫生。
姜賢亦有錢,他缺錢,Dorian将這稱之為天作之合。
當然,姜賢亦曾經不止一次,非常強硬地禁止他這麼說。
Dorian今天打扮得十分騷包,紅色的卷發随意地抓攏在腦後,将近一米九的身高,肩寬腿長,五官深邃。他站在那裡,就像意大利這個浪漫國度的活招牌。他的眼神從你身上掠過,你便會覺得他在對你說“我愛你”。
“我的老天爺,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操着一口奇奇怪怪的中文口音直接闖進了姜賢亦的書房,很沒有坐相地坐到了姜賢亦的對面,兩腳往書桌上一搭。
“沒發生什麼,腳放下來。”姜賢亦擡頭看了他一眼,繼續低下頭看着手中的報告。李忠正站在一邊,十分不贊同地看着Dorian的姿勢。
徐翩若去了趟徐家老宅……看來這小犟種是鐵了心要對付自己了。
回去的時候在路上出了車禍……不過還好,她沒什麼事。
他就說沈子凡這小子不着調,開個車也能出事。
Dorian聳了聳肩,滿不在意地把腳從書桌上放下,沒過一會兒,又單腳踩在了椅子上。
“我剛從外面進來,你家的奴仆都如喪考妣。”Dorian的語氣十分誇張。
姜賢亦把看完的報告順手放進了左手邊的抽屜裡。
“這詞不是這麼用的,而且人家也不是奴仆。”
“你怎麼如此形銷骨立?發生了什麼事嗎?”Dorian像沒聽到姜賢亦的糾正一樣,接着問道。
姜賢亦扶了扶額,徹底放棄了教會老外中文這件事。
“你先等會兒。”他對Dorian道,随即轉向李忠,“你繼續。”
李忠點了點頭,繼續彙報:“這段時間我們記錄了那天監控中所有靠近過小姐的人,并且用各種方式逐個獲得了他們的筆迹,但是沒有符合紙條上筆迹特征的。”
姜賢亦皺眉:“怎麼會這樣?難道是方向出了問題?”
他的手指輕敲着桌子,垂眸思索着。
Dorian這洋鬼子完全不知道他們在幹嘛,聽又聽不懂,隻得歪在椅子上玩起了消消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