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這段時間很喜歡纏着淩越。
淩越這人雖然木木的,表情和話都不多,但每次翠翠故意惡作劇逗他,他的平靜都會出現一絲絲的裂痕。每天看到淩越“生木氣”,就是翠翠這段時間最大的樂趣。
她的生命太漫長了,大多數時間卻又在被封印中度過,難得遇到淩越這麼好玩的玩具,她總是忍不住想逗逗他。
這天晚上,翠翠在酒店樓下看到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推着個賣糖葫蘆的小推車,車上豎着個牌子,寫着冬天的最後一支糖葫蘆。
翠翠一時興起,跑去挑了一支草莓的。
剛付完錢走出去幾步,她跑了回去,又買了一支。
她在兩支草莓糖葫蘆中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挑了草莓比較大也比較紅的一支,咬了一口。
她就這樣大剌剌地一路哼着小曲到了淩越門口。
淩越沒關門,裡面正傳來他說話的聲音。
“你是怎麼知道的?”
說完他沉默了一會兒,又語氣有些急促道:“怎麼可能?我隻是暫時穩住她而已,每天煩都煩死了。好,我知道了,我這就把帝江羽毛帶回局裡。”
翠翠本來在門口一邊啃着糖葫蘆一邊聽牆角,聽到這裡,她臉上的笑容一滞,手中的糖葫蘆也掉在了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誰?”門内剛剛挂掉電話的淩越聽到房門口的響聲,走到門口拉開了房門——
卻隻看到地上有一支摔碎的草莓糖葫蘆,還有……那個紫翡的镯子。
淩越看着地上的東西,愣了一下,向走廊兩側張望,可他卻并沒有看到想象中的那個身影。
“跑得還挺快。”淩越推了推眼鏡,笑了一下,撿起那個糖葫蘆,翻來覆去看了看,“可惜了。”
打來電話的人,是靈管局的局長。
翠翠上次為了好玩跟他一起去捉外星人,看來終究是被靈管局的人捕捉到了蛛絲馬迹。
局長一發現翠翠的靈力殘留,馬上便猜到了淩越玩的監守自盜的小把戲,打來電話勒令他馬上将翠翠帶回調查局。
淩越深知局長的脾氣,如果這時他不答應下來,引了靈管局的人來,翠翠是決計跑不出去的。
所以他假意應承了下來,就算翠翠不跑,他也準備把她放走。
但沒想到,她剛好聽到了這通電話。
這樣也好,淩越想道,省得他再多費口舌。
他把那個摔碎了的草莓糖葫蘆插在了酒店的花瓶裡。
淩越蹲下來,對着花瓶裡的糖葫蘆,眼神溫柔。
“你可一定要成功逃跑呀!”
第二天一早,青岚一上車,看到淩越和徐翩若兩人旁邊都空着,往常來得很早的陳思遠卻還沒到。
青岚一點猶豫都沒有,直接就坐在了徐翩若旁邊。
徐翩若轉頭發現是青岚,倒也沒有驚訝,隻淡淡道了早安。
青岚的嘴角壓都壓不住了。
“早啊。”
“這部戲拍完,我們把手頭小說的發行問題談完,我準備回去接手家裡的公司了。”徐翩若小聲對青岚道。
“怎麼這麼突然?那工作室怎麼辦?”青岚沒想到徐翩若會做出這個決定。
她沉默了一會兒,道:“再說吧。我以後,也不會再寫小說了。爺爺說得沒錯,徐家的掌控權,不應該在……他手裡。”
徐翩若一直以來的夢想便是當一個作家,每天碼字,在艱苦的環境中跟組拍攝,對于其他人來講可能是種折磨,但對她來說,卻是真正熱愛的事業。
可現在,她沒有辦法繼續了。
人除了夢想,還應該有責任。
徐家,就是她的責任。
以前,不知道姜賢亦就是殺害她父親的真兇時,她尚可以當個天真的富家子弟,每天做點自己喜歡的事,她甚至不在乎能不能賺錢。
可是現在不行了。
這句話她說得無比艱難,說完便望向窗外,試圖掩飾住失落的情緒。
青岚看着她,不由得伸出手,輕輕觸碰了一下她的頭頂。
徐翩若回過頭,似乎對他的動作有些驚訝。
青岚笑着揉了揉她的頭頂,故意把她的發絲弄亂了幾縷。
“想做什麼就去做吧,需要小爺幫忙的話吩咐一聲就行。”
徐翩若與青岚對視着,輕聲問了句:“你那天晚上說的話,算數嗎?”
“哪句啊?”青岚一時沒反應過來。
“沒什麼。”徐翩若笑了下,拍掉頭頂青岚的手,“你把我頭發弄亂了。”
劇組的工作人員陸陸續續上了車,很快,陳思遠也上來了。
他的腳有些一瘸一拐的。
“若姐,不好意思,昨天晚上幫道具老師擡東西,不小心崴了腳。”
“沒關系。”
徐翩若本就不是那種特别苛刻的老闆,對于手下人的管理一向很是寬松。
“噢,對了。”徐翩若對已經坐下的陳思遠說道,“最近工作室的小說發行都怎麼樣了?我記得落雪有本小說賣了翻拍,都談好了嗎?”
“還在磨價格。”陳思遠道,“對方不肯松口。昨天對方發過來的合同我剛發你手機上了。”
“盡快吧。這段時間工作室的事,你多上上心,我可能沒有太多時間關注了。”
陳思遠的目光有些驚訝。
他用眼神詢問青岚,青岚隻是攤了攤手。
直到中午徐翩若吃飯的時候宣布了接下來要轉行的事,陳思遠才像被踩到尾巴一樣跳了起來。
青岚眼疾手快地扶住了陳思遠險些被撞翻的盒飯。
陳思遠垂頭喪氣地坐了下來,小聲嘟囔道:“要失業了要失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