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姐姐。就試個音。
笛聲剛出,戛然而止。古凝落的心虛浮起來,看向笛膜。
果不其然,破了一個口子。
欲哭無淚,取出沒剩多少的長條笛膜裁下一片,輕柔貼上。
經過方才順利的商量,許臻的睡意早已消失得一幹二淨。她很累,可并沒有睡覺的欲望。
由是她慢吞吞躺回床,刷起狗血連續劇。
看這類劇主打就是一個惬意。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時不時走神回憶她和古凝落的對話,笑意又浮上唇角。
不知不覺,睡着了。
電腦還在小聲播放連續劇。
……
接下來的日子相安無事。兩人沒什麼交流,所有坐電梯甚至出門進門時間都是錯開的。即便有時候碰上了也隻是匆匆一眼,打個照面又忙去做自己的事情。
這天,古凝落跟母親去參加外公七十歲壽宴。由于平常在學校不是學習就是練笛,在家不是練笛就是學習,和親戚走動甚少。當舅舅,外婆等人陸續到來,她忙不疊叫人,時常不确定稱呼,就用求助的眼神望向母親。
古遙韻會耐心回答,有時見她兩秒沒喊人,便提醒:“落落,快叫某某。”
一套流程下來,即便不完美,也有驚無險地入座了。
面對這種場合,古凝落的關注點從來不在吃上,而是擔憂敬酒或是祝壽環節。
菜一道道上來,桌上斷斷續續響起大人們讨論各自工作和當下時事,古凝落左耳進右耳出地聽着,隻要不辣的菜路過就夾一筷子。
沒過多久,不知誰來了一句:“哎,最近凝落的成績怎麼樣了?”
擡眼,原來是舅舅起的頭。
莫名松了口氣,因為舅舅和她交流挺多。可能是除了母親外最為熟悉的親人了。
但是她現在要承受親戚的關懷了。
“還可以。”
古凝落實打實回答。古遙韻摸摸她的腦袋,接續道:“三科經常拿滿分,就是語文差點。”
“挺好挺好,”舅舅無比欣慰地點頭,舉起一杯啤酒,“來,舅舅祝你學業有成,金榜題名!”
“謝謝,舅舅。”
古凝落慢了一拍拿起乳白的椰汁和他遙碰了一杯。
待她坐下,古遙韻小聲嗔道:“應該也要送舅舅祝福的,傻孩子。”
“下次注意哈。”
古凝落一愣,羞愧不已。
壽宴進程四分之三時,一行人輕輕推開門,為首的女生輕聲清晰:“您好,我們樂隊想為您慶壽一曲,不知可否?”
看起來青澀,舉手投足間又有精氣神和隐約散發的自信。古遙韻對這樂隊的隊長有了些許好感。
古凝落瞪大本就水靈的大眼睛,驚訝都寫在臉上。
樂隊後面以古典樂器為主,西方樂器為次。許臻手上提着竹笛,肩上挂了一把吉他。這種搭配讓古遙韻産生興趣:“你們會什麼樣的曲子?”
“這要看您想要怎樣的曲風了。”
“有點意思。”
外公突然開口,一下引起了宴席上其他人的點頭附和,“韻兒,你對音樂比較熟悉,想聽聽你喜歡的曲風。”
作為老藝術家,不顯山露水而是把選擇權交給大學音樂教授。古遙韻會心一笑,稍稍思索:“安靜緩慢的,但是不悲情。”
“能做到嗎?”
顯然是挑戰。古凝落不自知地替許臻緊張上了,攥了攥衣角。
“沒問題。”
許臻向身後交代了幾句,後面的人颔首,立刻擺好陣形。餐桌上的人們緊盯着她們,似乎都很期待她們的演出。
演奏開始。許臻首先拿起了吉他,輕輕彈奏。後面的其他的西方東方樂器此起彼伏,應和着,襯托得愈發靜谧平淡。偶爾到了靈動的部分,許臻放下吉他轉為吹奏G調的竹笛描繪那活潑旋律。大部分時間平淡,整個樂隊的表情平和近人。直到最後出現了一個小波浪,很快消失。終了,由吉他獨奏完成全曲。
古遙韻閉上雙眼,享受似的聽完曲子,欣賞地看向她。古凝落緊張聽畢,見媽媽如此,放下心來。外公率先鼓掌,其他人跟着一起拍手,一時間掌聲雷動。
“這首曲子沒聽過,”古遙韻面上猶有笑意,“叫什麼名字?”
“它暫時沒有名字,我還沒來得及給它取。”
許臻摸了一下後腦勺,顯出一點不好意思。古遙韻詫異,接着就是喜悅:“是你自己作曲?”
“嗯。”
餐桌上發出微弱的驚呼聲,不明顯,卻讓人聽得清楚。
“爸,你覺得呢?”
外公微點下颌,表示肯定:“這個年紀能作出這樣的曲子,前途無量。”
“你多大了?”
“十七。”
“着實令人驚訝。”
壽宴氣氛因着這個插曲變得更為活躍,成功引入新的話題。古遙韻和父親聊着,差不多時和古凝落道:“你可以向之前那位姐姐學習一下,對音樂的理解比較深入。”
古凝落贊同地點頭:“許姐姐确實很厲害。”
“嗯?”
古遙韻敏銳捕捉到了她話語裡的“許”,問:“你認識她?”
糟了,說漏嘴了。
事實上古凝落并不知道為何對于告訴媽媽認識許臻如此慌張,僅憑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