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嬸冷笑兩聲,毅然掏出一個錢袋和一封信放到林蘿的裙裾上。
“姑娘睜大眼睛好好看清楚罷,看看魏二公子選的到底是誰。”
這話讓林蘿心涼了一半,她顫巍巍地拆開信封,那一筆一劃正是魏明朝的字迹。
原先二人花前月下,也曾寫過字,作過詩,彼時有多恩愛,如今這封斷交書就有多諷刺。
“那錢袋裡是魏二公子給你的補償。”五嬸怕她不死心又冷冷地加了一句。
林蘿仰頭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就淚流滿面。
“不可能,我不信…”
她喃喃自語,踉跄着下榻就往外跑。
五嬸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出了宅門,她沒走出幾步,一輛馬車緩緩駛來,緊跟着拐彎處忽然竄出兩個壯漢,一左一右架住林蘿。
她剛尖叫出聲,頸後就讓人用力擊打了一下,身子頓時綿軟下來。
壯漢立即扛起她将其丢到了馬車上。
門簾撩動,五嬸隐約可見裡頭坐着的劉員外,彼此心照不宣,錯開視線後,車夫催馬前行。
——
這兩日,賢妃頭風犯了,一來是兒子的婚事無着落,二來,突厥忽然犯境,兒子眼看着又要上戰場。
她的一顆心被吊着忽上忽下,幾乎不能安甯。
“娘娘,趙王入宮來了。”呂姑姑輕聲在她耳畔回禀,唯恐驚到心神不甯的主子。
“好…”她立即坐直了身子。
不料等了許久也不見李赫的身影。
再派人去瞧,才得知李赫去了甘露殿。
她再焦灼,也隻能靜靜地等着。
而此時,趙王李赫特意在千步廊與魏舒月偶遇。
魏舒月倚在圍欄,給水池裡的錦鯉喂魚食。
她目光幽幽,也不知在想什麼?竟未察覺到李赫逐漸走近的身影。
直到一股子烏沉香萦繞鼻尖,魏舒月驚而回頭,險些與湊近她耳畔的李赫撞上,慌忙退後一步。
“嫂嫂小心!”
李赫伸出去想要攬她纖腰的手被她用力拍了下,他不得不收回手負在身後。
“趙王不知道人吓人會吓死人嗎?”魏舒月冷冷地睇他一眼。
李赫哂笑一聲,“嫂嫂在想什麼?連我的腳步聲都沒察覺到。”
魏舒月默然片刻,“與你無關。”
“嫂嫂不說我也猜得到。”他俯身取了欄杆上的魚食,随手往水池裡抛灑,錦鯉嘩啦啦在水裡擠成一片。
魏舒月睇他一眼,将話題岔開,“聽說趙王不日就要回北境,我在此預祝趙王旗開得勝,早日凱旋。”
李赫眼裡一亮,輕佻地勾唇一笑,拱手拜道:“承嫂嫂吉言。”
“太子哥哥這回你總該信我說的話了罷?”
身後忽然響起永甯公主清脆的聲音,魏舒月疑惑地回頭,與李馳視線交彙的那一瞬,她眼裡流露出不安,反觀李赫,一副瞧好戲的姿态,雙手環胸,哂笑着看向朝這邊走來的一對兄妹。
待人近了,李赫笑着拱手,“皇兄。”
李馳走到魏舒月身側,宣示主權地攜住她的手,察覺到她在掙紮,使勁攥緊了些。
“賢妃還在承香殿等着四弟。”他面上帶着疏離又得體的微笑,聲線恍若裹挾着飛雪霜霧,涼透人心。
李赫淩淩目光逡巡魏舒月一眼,嘴角壓着笑,拱了拱手,“臣弟告辭。”
走了才兩步,他又忽而回頭,“嫂嫂,臣弟與你的約定還作數。”
說罷,他潇灑地闊步離去。
魏舒月險些要被他給氣笑了,臨走之前還要在她和李馳本就薄弱的信任上砍一刀。
“阿月和趙王之間有什麼約定?”李馳問她。
身畔李馳的追問,眼前永甯公主的虎視眈眈莫名讓她有些煩躁。
“殿下信他還是信我?”她悠悠地開口。
“嫂嫂不會是心虛了罷?”永甯公主笑得諷刺。
她雙手環胸,笃定地對李馳告狀:“太子哥哥,我不隻一次撞見嫂嫂和趙王…”
心懷憂慮地睇了李馳一眼,撇撇嘴,“私會”兩字從齒縫透出。
“公主慎言。”魏舒月真的惱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永甯公主忿忿不平。
“永甯…”李馳蹙了下眉,“你先下去。”
“太子哥哥?”永甯公主一臉受傷,杏眸裡隐有淚花在翻湧。
卻見李馳面上沒有一絲緩和,她心有不甘,又不得不識相地轉身走開。
她一走,魏舒月提腳也要走,李馳近在咫尺,輕而易舉攬住她柳腰,将她按在懷裡。
“孤要聽實話。”他擺明了态度,不是随意敷衍或者閉口不談就能蒙混過關的。
“殿下心裡已經定了我的罪不是嗎?”魏舒月沒有掙開他,眼裡的譏笑刺得他心口如同針紮。
他沒有說出口的是,不隻永甯看到了,宮裡處處都是眼線,她的一舉一動都有人在關注。
“隻要阿月說的孤都信。”他深邃的眸子裡映着她嬌豔的容顔,從始至終,眼裡隻有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