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會信嗎？

又何必自欺欺人？魏舒月不禁腹诽。

可他懷疑誰都可以，偏偏懷疑她和趙王，真是荒唐可笑！

“我喜歡的是誰，殿下一開始就心知肚明，還需要…”

話音未落，李馳忽而捂住她嘴，額頭緊緊貼着她的，笑容苦澀，語氣落寞：“阿月知道剜心之痛嗎？”

“孤眼下就感受到了。”話裡話外透着凄涼，好似秋風掃落葉，一息間空空如也。

魏舒月心裡咯噔了下，她又如何不知剜心之痛？當初被迫接了賜婚聖旨，于她而言又豈止是剜心？

她剛要再刺激他幾句，對上他洇紅的眸子，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口了。

竟有種自己是否太過刻薄的錯覺？

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情緒轉變，李馳松開了她，平複好思緒後，方道：“林校尉也會随軍出征。”

魏舒月面上一怔，轉瞬就釋然了。

“男兒志在四方，林哥哥他是為國盡忠，為大齊子民而戰，我為他感到驕傲。”

她這番話讓李馳心裡堵得慌，卻也無力反駁。

“你二哥也會去。”

“二哥他？”魏舒月難以相信。

在二嫂最需要他的時候，他怎麼能離開呢？

猜到她心思的李馳遂替她解惑：“你哥嫂已經簽了和離書。”

“什麼？”魏舒月訝然失色。

她怎麼一丁點風聲都沒有聽到？她隻聽說了林蘿被那富商帶走，二哥也沒有再去找林蘿，原本以為二哥的誠心可以博得二嫂的諒解。

黃家要報複林蘿，她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曾想，這竟是二嫂要跟二哥徹底了斷的前兆。

她不覺黯然，曾經恩愛兩不疑的夫妻終究走到了陌路。

視線輕擡，幽幽落在李馳臉上。

“我想去送他們一程，可以嗎？”她輕問出聲。

這樣的要求，李馳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

十裡長亭，分别在即。

魏明朝替妹妹攏了攏鬥篷，笑着開解她：“阿月性子由來灑脫，何時變得這樣心事重重了？”

魏舒月淡淡掃視他一眼，見了兄長滄桑的容顔，心裡那點怨怪瞬息煙消雲散了。

“二哥要保重。”她不知不覺紅了眼。

“你也要保重…”躊躇片刻，他終于還是忍不住開了口，“替我多照看照看你嫂嫂。”

他心裡依舊放不下妻子。

當丁澄嘲諷地告知他真相，一并拿出和離書讓他簽的那一刻，即便知道自己受了诓騙，他也無法去責怪妻子。

有些事，錯了便是錯了。

他自己釀的苦果自己嘗。

“我會的。”魏舒月點點頭。

視線越過兄長，恰好林羽也在看她，隻隔着幾步之遙，于二人而言卻是難以跨越的鴻溝。

魏明朝拍了拍妹妹的肩，主動退了出去。

林羽緩緩走來，在兩步之外停住。

“打了勝仗回來，我希望可以聽到林哥哥成親的好消息。”她笑着啟口。

臉上帶着笑，眼裡分明有淚光在閃。

林羽自嘲苦笑，“那要讓阿月失望了。”

魏舒月玉面僵住，愣神看着他。

“林家有我兄長繼承香火即可，我這輩子無意成家。”林羽一腔真心全都在魏舒月身上，除了她，已經沒有任何女子能入他的眼。

“林哥哥…”魏舒月無法回應他的情意，為此滿心愧疚到幾度哽咽。

“阿月不必為我擔心，我走了。”

他說着要走，目光卻像是粘在了她身上久久不舍得挪開。

“阿月保重。”

一步三回頭，終究漸漸走遠，直至再也不見。

魏舒月默默地跟了幾步，眼前漸漸被水霧蒙住，再也跨不出半步。

“小姐，我們也回去罷。”

見了她失魂落魄的模樣，蘭馨暗暗着急。

勸了幾次，魏舒月才同意上馬車。

不經意間，視線遠眺，竟見着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樟樹下，身形消瘦，衣袂飄飄。

“二嫂？”

近前了才敢确認眼前之人是黃若漣。

黃若漣回頭看她，面上流露出被人撞破的窘迫來。

“二嫂是來送我二哥的嗎？”她懷着一些希冀，想來二嫂心裡還是有二哥的吧？隻是過不去心裡的那道坎？

黃若漣點了點頭。

“那怎麼？”她想問她為何不現身與二哥相見？話未說完，對上她落寞幽怨的眼神，一下子也就明了了。

“别告訴他。”臨别之際，黃若漣不得不向她叮囑一聲。

“二嫂還能否給我二哥一個機會？”魏舒月追着上去問她。

黃若漣身形頓住，卻沒有回頭。

一聲壓抑的苦笑随風吹散在半空。

隻聽她輕飄飄地吐出一句話：“我已經不能生育，與其兩看相厭，不如再也不見。”

說罷蹬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