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半挂,幽暗的深巷裡傳來幾聲梆子,更夫的影子被燈籠拉的老長,除了他這街上似乎沒有其他閑人。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咚咚····”
更夫剛走,卻見不遠處閃過幾個高大人影。他們出了巷子接着又迅速閃進一條狹窄的小路。
幾人左走右走,穿進一條漆黑的巷子停在一戶的門前,其中一人上前敲門。
裡面聽到暗号,“吱呀”一聲,隻見探出半拉黑影,左右觀望後這才将人讓進來。
屋内燭火搖曳,幾人的臉在昏黃的火苗映照下如同鬼魅一般。
“那薛剛落下罪名進了大獄,如今官府确信他是主謀必會對其審問,那我們不如就趁他們無暇顧及之時,快快将銀子偷運出衙州!”其中一個人說道。
“對對對,還有前幾天陰雨不斷,渡口被淹官兵也撤了,正是咱們千載難逢的好時機啊!”一人附和道。
“牽一發而動全身——你們難道不知道他的厲害?”
“怎的,大哥害怕他?!”
聞言,此人道:“我不是害怕他,隻是他曉得咱們的底細,他部署全盤,現在是他在暗處,因此我有些擔憂,倘若露了行迹,反倒誤大事!”
“大哥,你何時變得婆婆媽媽,前怕狼後怕虎!”
“好了,你别說了,暫且按兵不動,偷運銀子出城的事你聽我消息!”
此話一出,那人不得不咽下話頭,而後說道:“我們聽大哥的!”
剛說完,外面又傳來幾聲梆響。此時,賊首點點頭再吩咐了其他之後,就讓他們走了。
幾人出了門,他們沿着幽暗的巷子走去。
“真憋缺!堂堂虎寨大當家竟然唯他馬首是瞻,是為上賓!毫無綠林血性可言!”其中一人憤懑不平:“大哥置二哥苦谏于不顧,真真是委屈你哩!”
聽罷,這個被稱二哥的人停下腳步,然後看看其餘的人,說道:“既然不讓咱們放船渡河,那便想了其他辦法将銀子偷運出去!”
說着,他示意那人過來附耳密語:“你告訴城外的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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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日,城中依然風平浪靜,官府在各處設了暗哨,緝查可疑人等。
衙門書房内,趙擇淵整理着案件卷宗。這時,王儒律從外面進來,見趙擇淵低頭不語,自己便找了椅子坐下。
沒一會兒,衙役将訊問薛剛的口供與證詞呈了上來——他堅稱自己蒙受冤屈。
“薛剛說自己是被奸人所害,并非案件真兇!”此時,趙擇淵擡起頭轉而将目光落在王儒律的身上,問道:“立仁兄對薛剛的印象如何?”
“印象是不錯,相交幾日甚覺他行止端正,倒不像是行為苟且之人···不過,查案不應看表面,他雖然說自己是被人陷害,直喊冤枉,可是他卻拿不出任何證據能證實自己的清白···”
王儒律則回看趙擇淵,繼續道:“我是局外人,俗話講旁觀者清,在确鑿證據之下我會比松平看得更分明更清楚···”
聞聽此話,趙擇淵一時語塞,心中仿佛蒙上了一層白霧,說不清道不明。
“立仁兄說的不錯···”
趙擇淵笑了笑:“案件線索錯綜複雜,這薛剛也不認罪,我光看這些卷宗壓根理不清頭緒出來!”
趙擇淵說完這話,王儒律說道:“如此,我就不打擾你了。”說罷,起身自行離去。
等人走後,趙擇淵獨自去了大牢。
牢房内陰暗潮濕,趙擇淵示意牢頭打開牢門,薛剛見人進來,急忙迎上前來,抱拳道:“大人!”
趙擇淵扶起薛剛,二人坐到一邊。
此刻,薛剛連忙問道:“這兩日賊匪可有什麼動作?”
趙擇淵乃搖搖頭:“兩天來城中并沒有任何動靜!”
聞言,薛剛望着小窗透進來的光亮,他不免喟歎一聲。
此時此刻,趙擇淵本欲安慰,他忽想到早間時候,仵作呈上來的驗屍格目,順便說道:“仵作在阿壽及他同夥的屍身上發現同一圖案的刺青,可見這個虎寨是個有組織的山賊勢力···
“他們與内鬼勾結并制定了一個嚴密的盜竊計劃!”
薛剛神色凝重,須臾後說道:“這夥賊匪目的是搶奪赈災饷銀,這銀子既已到手,他們會想辦法急于将銀子偷運出城,我想他們不會将雞蛋全數放在同一個籃子裡,定不想引人注目,而偷運的手法肯定無所不用其極!”
“官府雖不知他們的藏身之處,但同樣他們也難于出去,而他們唯一的出路隻有渡口以及南北兩個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