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是幹什麼!”薛紅衣眼中的怒意已噴薄而出,她沖上去一把薅住四處翻騰的衙役,大叫道:“住手,你們都給我滾開!”
說罷,她轉頭惡狠狠地看向趙擇淵,怒斥道:“趙大人!你們這是何意!我兄長還隻是盜竊饷銀的嫌犯依律還未定罪,如今你們就無故闖入我的宅院!”
“難道趙大人是知法犯法嗎!”
趙擇淵明白薛紅衣的意思,他萬般猜想卻沒想過薛剛會跟盜竊官銀一案聯系到一起,現今這封舉報信箋卻令案情更加複雜,越發推向不可控的漩渦。
“衙門收到線報,稱薛剛貪污盜竊官銀,贓物就在薛宅!趙大人心知此事利害,特派人前來查證,還望薛姑娘配合官府查證!”
一旁的王儒律見趙擇淵為難的樣子,于是發聲道。
“贓物?趙大人是在跟我開玩笑嗎?”薛紅衣瞪大眼睛,不禁怒極反笑,她直盯着衆人:“薛家貧困無托,兄長清高,幾年俸例才将将攢下賤業!”說着,薛紅衣手指指向院牆,訴說道:“連修葺院牆的錢都是攢了許久!”
聞言,官府的人都不再言語,而圍觀的百姓深知薛家人的品行,也忍不住為他們抱屈。
到這裡,趙擇淵心中越發不落忍,此時,他仿佛被劈成了兩半,一半是感性堅信薛剛,另一半是理性秉公執法。
就在衆人思忖之際,王儒律的目光被院牆吸引,他示意趙擇淵看向他手指的方向——牆上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日光下閃閃發亮。
趙擇淵注意到那裡面像是藏着什麼東西,乃命人上前察看。話音剛落,幾個衙役手持木棍榔頭砸向牆面,“轟”的一聲,整個院牆應聲倒地,而掩藏在牆裡的銀子連同石頭散落一地!
如同信箋所說,薛宅府邸是藏有官銀!
一時上下,鴉雀無聲,這場雷雨終是落下!
薛紅衣甚覺眼前的事情令人難以置信,瞬間一想,他們薛家早已經落入了賊人的陷阱,如此缜密歹毒的心計令薛紅衣不寒而栗!
“薛紅衣,贓物盡在眼前,鐵證如山,你還有話可說!”趙擇淵面對薛剛内心存在着一絲“僥幸”,他不信如此心性憨直的人會做下此等惡事!
“定是幫工!他們一定是賊匪的同夥!”薛紅衣剛欲上前解釋就被衙役攔住,她大叫:“趙擇淵,我們是冤枉的!這一切都是他們的圈套,他們是想拿兄長當替罪羊!”
面對鐵證,薛紅衣的任何解釋都是枉然,趙擇淵不再言語,他揮手示意衙役把薛紅衣帶下去。
而後,趙擇淵走過來,彎腰拾起一铤官銀,此時此刻它把手心烤地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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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衙門後,趙擇淵沉默不語,他忍不住看向追繳回來的千兩饷銀,那上面泛起的微微銀光令他的心裡甚感沉重。
想到此處,趙擇淵轉身去了大牢。
重、刑牢房内,薛剛早已換上囚服,手腕腳上都鎖上了鍊子而且身上也有很多鞭笞後的血痕。
薛剛的這副樣子不無刺激着趙擇淵的神經,他不禁愠怒:“是誰膽大包天動用刑罰!混賬東西!”
“倘若再有人對薛剛用私刑,本官不管你是排軍還是牢頭,本官追究不貸!”
這薛剛為人過于剛正,對下屬頗為嚴苛,常常引來他人不滿,如今落難更不乏有心之人落井下石。
二人沉默半日,薛剛慢慢開口道:“想來···大人肯定對我很失望吧···”
趙澤淵搖頭歎氣。
“事到如今,我這個當事人竟然渾然不知自己有這麼多白花花的銀子,哈哈哈···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說着,薛剛的眸子微亮,正色道:“衙門内必有内鬼想要置我于死地,此人從頭至尾都知曉官府部署安排,是他通風報信!那幾個盜賊正是我踏進院子之前就已經死了!還有阿壽他故意激怒尋死,等你們破門而入之時在撞上我的刀刃,種種巧合令人深思啊!”
“還有這贓物,更是可笑!若是我與賊人勾結盜竊官銀,十萬雪花銀才分得千兩,而且還費勁心機找幫工砌進牆裡!有趣,有趣,如此說來,橫生枝節,我難道不是在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我們在盜賊的屍身上找出的腰牌證明他們是虎寨的山賊!而據我們所知,盤踞的山賊隻有南崗山一夥而他們在三年前早已被官府剿滅!”
“班頭曹恍說過,找他買猴戲的兩個漢子乃是外地口音···”薛剛看看趙擇淵繼續說道:“大人,種種迹象證明這夥盜賊絕非衙州本地人氏!”
聞言,趙擇淵點頭表示贊同,正如薛剛所說,這些詭異之處同樣也是自己想不通的。
須臾,他說道:“記得城南陳五一家五口被殺,如今想來,命案一出正可以擾亂官府陣腳,他們借機将饷銀運偷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