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種種事件,起因症結均在程月娘的身上。倘若程月娘是真兇,那麼她與王媽媽究竟有何仇隙?
趙煜正在心中思忖之際,捕頭馬龍再次進門禀告,衙役府中問詢,其中一個小厮言稱:事發當日曾有一名自稱夏表哥的男子來府中找過程月娘,并且,小厮将此事又告訴了王媽媽。
此番話語石破天驚,衆人似是窺探到一樁風流秘事,在場的人不禁竊竊私語起來。
這方老太太聽後,神情微變,突然叫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必是這程月娘與外男勾、搭、成、奸,奸、夫溜進府中私會,莫非今日他們苟且之事被王媽媽瞧了去,他們二人怕東窗事發,便一不做二不休,竟殺了王媽媽!”
“哎呦,我的老天爺诶,家門不幸,我方宅究竟是犯了什麼惡事竟遭淫、婦戕害,玷辱了禮儀之家的門風···”
方老太太邊說邊沖着趙煜跪了下來,哭着祈求,“老妪懇請趙大人明審方宅冤屈····将那淫、婦程月娘抓捕歸案,以告慰熺哥在天之靈啊····”說罷,不由嗚咽起來。
趙煜見此急忙摻起方老夫人,爾後寬慰幾句總算止住了她的悲傷。
此刻馬龍站在一邊,見廳内喧嘩不斷,而這自家老爺的臉上更是黑沉一片,他心知趙煜陷入一團亂麻,乃上前附耳說道:“大人,這樁殺人案線索錯綜複雜,咱們倒不如回衙門重屢頭緒。”
趙煜聽罷,不覺馬龍說得在理,于是喚來衙役将死者屍身收斂回衙門待等驗檢。
方家衆人将官府人馬送至門口,方老夫人剛轉過來便看到站在她身後的柳莺,柳莺神色謙恭,乖乖讓出一條道路來。
“府中橫發命案,緻使上下受驚,善後之事莺兒必會認真處置。”
說着,柳莺自然而然地攙扶着方老太太的胳膊。
“母親一向吃齋禮佛,謙和心善,怎會遭此誅心之事···可憐熺哥剛去,這得幹貼心的王媽媽也遭了橫禍···這叫您怎麼好呀···”
方老夫人見柳莺動情不平的樣子,心中對她與程月娘交好之事不免解了幾分怒意。
婆媳二人并排朝院落走去,這時,一陣雞鳴,柳莺擡頭望望天色,爾後說道:“母親操勞一夜,這又受了驚吓,您一定累了,我這就吩咐廚房炖了安神湯來,您服下,好生歇息!”
說完,柳莺囑咐下人将方老夫人送回房中,接着又差遣他人去廚房。
··············
屋内,火盆裡的木炭燒得通紅,“噼啪”幾下火苗聲将方老太太吓得一激靈,她腦中不斷回閃着王媽媽身首異處的樣子,接着,她身上又是一軟。
恰時,丫鬟進來送安神湯,方老夫人接下,兩下“咕咚”這湯就進了肚子。
老太太喝完長舒一口氣,片刻就來了睡意。
花開一支,各表一頭。
一行人馬回了衙門後,趙煜來到書房,開始厘清兇案線索。
正想着呢,有人敲門進來,趙煜擡頭,來人是青娘。
青娘送來一碗栗子羹,趙煜忙了一宿,聞着甜香的羹湯來了食欲。他端起碗美美地吃起來。
青娘瞧着他愛吃的勁兒同樣笑了。
二人開始閑聊起來,說着說着,趙煜講到了方宅命案。
青娘聽後心裡不覺此案反常,不管是程月娘、吳道士師徒還是柳莺都不簡單,既然死者頭顱不翼而飛,必定是兇手在幹擾事件發展營造厲、鬼索命的假象。
“死者頭顱既然不在方宅,那便肯定是被他人攜帶外出!大人,您别忘了,這幾人可都是有抛屍機會的。”
趙煜點點頭,“青娘說得不錯,今日大亮我便命人去他們所經官道附近仔細搜尋!”
“隻是,這兇手究竟又與王媽媽有何仇隙?”趙煜不免重複道。
青娘端着胳膊,忽然說道:“大人,你說有姓夏的表哥曾去方宅找過程月娘?!”
青娘左右搖頭,似是在回想什麼,猛地,從她嘴裡嘀咕道:“這個男人難道是夏仵作?!大人您不記得那日在王記藥鋪我們遇到的女子?!”
聽罷,趙煜頗為詫異,他細細回想,那日夏千行的确與一女子在王記藥鋪相遇,二人攀談之際,趙煜确系聽見,夏千行叫她——月娘!
二人不覺看向彼此,心說這夏仵作他怎麼會摻和進這樁命案之中呢?!
這種種線索百般摻雜,似是簡單确有透出古怪。
這方老太太睡得極其不安穩,夢裡鬼魂纏繞,有方熺,有王媽媽,她在夢中的迷霧中摸索,慢慢地,前方閃過一熟悉的人影,待她回過頭來,方老太太頓覺驚栗,一時從夢中驚醒。
方老太太雖醒,但動作已然懵懂,仿佛還被夢魇着,她言詞驚懼,口中不斷嘀咕,“我沒有加害你···我沒有加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