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推搡着吳道士師徒進了方宅大廳,二人近前,擡頭一看,縣官老爺正襟危坐。這師徒倆人不約相視一眼,爾後身上又是一陣寒顫。
“草、草民吳···閑人拜見青天大老爺····”
“草···民吳勞拜、拜見青天大老爺····”
師徒二人跪在地上磕了頭,便不敢吱聲。
他們的肩膀抖如篩糠,趙煜居高臨下,半晌開口道:“據聞吳道長與高足通靈上蒼下至忘川,真乃神人!本官倒想問一個人,不知你二人可認得?”
聞言,吳道士的臉頓時白了,他們二人既是因牽扯人命官司才被抓來見官。
可細琢磨之下,今夜方熺墳前燒紙,他們師徒也來不及幹其他,卻又何來牽扯上人命官司?
至此,吳閑人覺悟也就沒那麼害怕了,“還請青天大老爺明示!”
“方宅的下人—王媽媽!”
“王媽媽?”
“正是她請我們師徒二人到方宅捉、鬼哩···”
“那麼酉時至亥時,你二人在哪裡?”
聞言,吳閑人又疑惑,“一直在方宅啊?大老爺,您如此問話,這是何故哇?”
說罷,趙煜咧嘴,随即正色道:“呵呵,好,本官可以對你明言,王媽媽如今已遇害身死,身首異處!這兇手犯案時間正是酉時前後,接着他将死者頭顱剁下,然後再用布巾裹了帶出去!”
“啊?”吳閑人聽了趙煜的推述,快急得哭出來,“哎呀,王、王媽媽不是我們殺的呀!”
“酉時至亥時,我師徒人一直在正廳從未離開半步,并無作案的時間···這一點方宅的小厮可以作證哩!”
說着,吳閑人心中叫苦跪在地上直磕頭。
趙煜邊聽邊用食指敲擊桌面,片刻,他問道:“柳莺與程月娘為何沒跟你們在一起?”
吳閑人擡頭,忙答曰:“回青天大老爺,恰走到半路,方家二位少奶奶下轎去林中小解···誰知,方家大少奶奶被二少奶奶從背後偷襲,等我們趕到,二少奶奶早就沒了蹤影···”
“你說什麼?!”旁邊的方老太太一聽這話,吃驚地叫道:“你們竟然讓給她跑了!”
此話一出,趙煜瞬間将注意力轉移到了她身上。
同時,方老太太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她看了看趙煜,轉而說道:“老妪是怕法事不成,既毀了熺哥下輩子的安穩而且空折了方宅的前程。”
趙煜聽罷方老太太一番亂力鬼神的言語,引得疑窦泛起,“本官自幼學起儒家孔道,孝,德之始也,既然是親兒他又怎舍得攪亂家中安穩?老夫人您不必害怕,倘若方熺陰魂還不消歇,本官定會驅邪扶正,還你一個天下太平!”
“哈哈哈···”
方老太太擡頭看看趙煜,恰好二人視線交接,這趙煜的表情頗有些意味深長。
這時,馬龍進廳來禀,隻見他與趙煜耳語幾句,随後又出了門。
死者頭顱不翼而飛而趙煜吩咐手下搜查了方宅上下,并不見蹤影。同時,衙役也傳回了信兒——柳莺回府了。
“傳柳莺進來!”趙煜轉了話題。
此時,一身段婀娜的女子邁着袅袅蓮花步,走到趙煜跟前道了萬福,“妾身柳莺見過趙大人。”
趙煜細看過去,這女子不卑不亢,面色沉穩,隻是頭上包着布巾,上面透出絲絲血迹,問道:“昨夜酉時至亥時你在哪裡?”
“回大人,昨天府中一直張羅鋪陳作法之事,妾身忙到快酉時,操勞整天,身子乏了,便回自己房中歇息去了,直至亥時才出房間。”
“何人能為你作證?”
“大···人···”忽然站在犄角的秀兒插嘴道:“奴婢從頭至尾都在陪同大少奶奶···”
趙煜看向她,“從酉時回房後,直至亥時你們再未出過房間?”
聽言,秀兒應聲點頭。
趙煜思忖一番,随即反問柳莺,“你為何會夜探西城,而這程月娘逃跑究竟怎麼一回事?你要如實作答!”
“宅院深巷,女子哀怨愁深,我妯娌二人興趣投機,日漸交好。半夜去西城作法事,妾身放心不下月娘,于是便和她一同前往。”
柳莺說着說着,皺起眉頭,“行至半夜,我妯娌二人欲想小解,于是我們急忙去了林子,誰知,妾身剛一轉身,妾身的頭上就被硬物錘了一下,随即便昏死過去···”
趙煜聽罷柳莺的一番叙述,事情脈絡與吳道士所講大緻無二,料想不是弄虛作假。